为何？为何？为何！

她正要说话，却发现自己身体僵硬无比，无法动弹，好像变成了一尊石像。

刚刚对方触碰到她的那一下！在她身上留了什么！

“我原本以为你是最能理解我的，你当初是怎么喷魔主的，还记得吗？”万亦眯起眼睛，歪着头说道。

“……我们做好了准备……”弗空沉默了一下憋出一句话。

“然后就差点因为一群无关者的性命，成为第一个战死的戏中人？”万亦道。

弗空没有说话。

是不是无关者他有自己的判断，但是刚刚某种大意志的触碰即将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确实是可以感受到的。

如果不是剧团长及时杀出，倒是不说会直接结束，但大概会陷入更为被动的局面。

剧团长现在说的都是气话，这事他处理的不地道，还是受着吧。

被青眠抓住机会按着打的时候，他都没这么又慌又尴尬过。

“抱歉，我实在是太坐立难安，又不希望……”

“唉。”万亦肩膀一塌。

这声叹息让弗空心里很不是滋味，看向万亦。

随后，万亦来到弗空身边，不是很宽大的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想要帮助的话，大方地直接说啊，只找那个神棍有屁用，他又进不来你的世界，甚至都自身难保。”

弗空鼻子一酸。

倒是不至于流泪，他从未哭过。

“一群失败者，早就翘首以盼着一个成功者出现呢。现在大家都在看着。”

弗空没有回头。

但是，似乎是错觉。

身后忽然能感受到一道道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温和的期盼。

这似乎又是一份重担。

但是，一点都不沉。

“嗯。”他笑着应道。

弗空很少笑，更少笑得那么灿烂。

那张本就年轻如少年的脸，此时朝气蓬勃。

青眠愣愣地看着。

心里空落落的。

虽然她无法理解当前发生的事情，但弗空的笑容，却做不得假。

咔擦！

她身上的束缚在背后的加持下快速瓦解，火焰喷薄而出。

万亦沉入了脚下的阴影，黑暗收束回归，弗空和青眠之间只留下了一片空旷。

二者都没有说话，青眠默默地平举起了双剑。

弗空再度重整架势，他身上的火依旧没有放弃对他的烧灼，但他却十分潇洒，全无狼狈。

悬念，已经没有了。

青眠飞身冲出，爆发出极致的速度，俨然也是超出的此界凡人的极限。

【气】。

弗空双手做合抱之势，气劲如实质般涌出，伴随着弗空的搅动，一场飓风被他原地卷起，正可谓真正的搅弄风云。

直通天地的龙卷风顷刻间成型，并将青眠卷入其中，城内的黑白火焰被卷入其中，房屋城墙的砖块等也都被无力地高高卷起。

青眠不受控制地飞离了地面，只能勉强靠着一同被卷入的那些砖块石头在空中艰难移动。

她艰难地在风暴中睁着眼睛，反手握持大剑，直接将长剑刺入大剑，将二者强行融合！

周身的火焰全部融入大剑，一时间全部消失不见。

随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她用力驱动全身，冲入了风眼，对着风眼反手刺出了大剑。

轰隆！

黑白火焰爆发了，将整个风暴吞噬烧尽。

打出了这一击，倾尽所有，她趴在地上，唯独只能靠着大剑支撑身体，剧烈喘息着，周围的一切被夷为平地，这已经是破罐破摔之举。

弗空身体好似飞在空中，双腿并拢，双手微张，背着身后的星光，那双灰色雪花飘摇的眼睛，明亮得令青眠不敢直视。

太遥远了。

正如天上，与地下的差距。

【灭】。

毫不保留的杀意，连带着之前的积压，全部凝聚在这一拳上向着斜下方轰出。

灰暗的流星如同倾泻下的瀑布，无声地抹过大地。

高原之上，多了一处平滑的斜坡。

……

阴影褪去，狼狈的边塞驻守士兵们被万亦从阴影世界抛了出来，同时还有一群在阴影里就被万亦解决掉的彼岸教徒。

他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突然眼前一黑，回过神后，边塞没了，眼前只有一片开阔且平滑向下的斜坡直通高原下方。

然后，那些彼岸教徒，变成了身边姿势千奇百怪的尸体。

远处，青眠只剩下了半个脑袋，靠着伤口断面燃烧的火焰勉强支撑。

最后连她背后的那只手都已经尽全力抵挡，但仅靠这一个战场上收拢来的死亡，展现出的那么一点权限，想要正面和这个武神对抗，还是有些太乐观了。

至少，最后还给她留了最后一口气。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青眠落寂的笑着，靠着火焰的力量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是我的问题，我实在是不会教导别人。我的童年是失败的，不只是那一夜的他们，还有你，忽视了你是我最大的失败。”弗空坦然承认了自己酿下的祸根。

青眠仅剩的眼睛注视着弗空，想要将他的脸永远记在脑海。

“……哈，哈……不要自责，我们都跟不上你，只能拖累你，我也确实配不上你。好像到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女人才能和你在一起了……”

青眠的话语没有说完，声音随着那最后的火苗逐渐熄灭。

最后一点残渣也不剩，消失殆尽。

一阵微风拂过，弗空转过身，脑海深处的记忆也随之而去。

这样，似乎是结束了。

不，只是异术的命运被他打压下去了而已。神赐骑士塞缪尔，彼岸教教主青眠，只是两股异术命运代表。

即使正面击溃，也并非就是异术的衰弱，只能算是一阵有力的冲击和动摇。

这样一来，也算是给自己争取到了时间。

具体有多少时间和空隙，他不清楚。

但是，该去见那位了。

“去吧，我们等着你。”剧团长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但是这次却没有看到剧团长的身影。

“嗯。”

他再度应道，随后马不停蹄地继续动身，离开了这片苍茫的高原。

……

皇宫。

一声巨响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当人们从屋中走出，看向声音的来源时，却是不由得呆滞。

皇上的寝殿，被掀了。

人们匆忙地组织人手，掀开瓦砾碎石，最后在寝殿下方，发现了令人震惊又费解的东西。

皇帝刘胜，死了。

带着疯狂又满足的笑意，因全身虚脱而亡，尸体比平时看着更加瘦削，简直像是一具干尸！

“皇上！驾崩啦！”有人忍不住喊道。

另有人，迅速翻找现场。

他们找到了一块磨损严重的牌子。

但是发现，用力摩擦，牌子表面的磨损还是可以被擦下的。

好奇地将那层磨损擦掉之后，露出了下面的四个字：

真武大帝。

第七百一十五章 真武

帝都城外。

弗空疾行如风，隔着遥远的距离，他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前方的气息。

一个高挑但瘦削的身影站在无人行过的大道上，静静矗立，似乎就是在等待着弗空的到来。

靠近到一定距离后，弗空的脚步也慢慢停下。

意外吗？倒也不算，如果这个时代还有谁能重新再以武道的身份站在自己的面前，似乎也就只有这位老友了。

眼前的老人，穿着一身敞开的寿衣，衣袖下摆随夜风飘摇，看着瘦，但身上的肌肤却显示出健康的肉色，凝练结实。

非但不像是一个死去数年又重新爬起来的尸体。

反倒像是一位从天而降的仙人。

如果不是当初看着他踏入棺材，甚至陪着他走过生命中最后的一段路。弗空都会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单纯的视觉很容易欺骗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