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周目,我真不是反派(383)
作者:我叫日八千
即便是七卷天衍法之一的异火篇,也显得过于平平无奇了,秦清月觉得秦洛将来长大成人后,十有八九会与夺走异火炉之人为敌,如果只是简简单单将异火篇作为修炼功法,遭遇异火炉时必然要受到对方压制,而在战斗中一旦受到敌人压制,往往就会离死期不远。
于是秦清月耗费大量心血精力,历时许多个不眠的夜晚,终于将异火篇推衍篡改成雷霆篇,以确保这卷她开创的雷霆篇不会被任何人压制,随后这才通过他人之手转赠给秦洛。
秦清月也只能通过他人之手转赠,她的身份秘密蕴有巨大危机,知道的越多便越危险,自不可能把真相告诉给一个稚童。
却不曾想,那卷埋藏了她无数良苦用心的雷霆篇,前脚一落到弟弟手上,后脚就被他丢进火盆中烧掉……
“姐姐,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得到雷霆篇时做的事吗?”
秦洛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接着道。
“我那会儿不知道雷霆篇是你送的,因为已经从护卫手上偷偷修炼过其他功法的缘故,我知道自己的资质悟性无论如何都比不过姐姐,不管修炼什么功法都会非常差劲。”
“实际上,我当时虽然也讨厌爹的所作所为,但与爹相比,我更害怕被姐姐看到我差劲的样子,害怕姐姐知道我是废物后会瞧不起我,恐惧之下,我表面借助对爹的怨恨,逃避了现实,把雷霆篇丢进火盆中烧掉。”
“我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十分愚蠢,但那是我唯一可以不被姐姐知道我是废物的办法,那样的话,不至于惹的姐姐彻底对我失望,姐姐还会继续留在我身边,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规劝开导……”
“我好愚蠢!好自私!”
“难怪姐姐会叫我蠢货,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内心唯独只在乎姐姐,只要能把姐姐留在身边,再怎样愚蠢的事情,我都会毫不犹豫去做——”
“别说了。”
秦清月哽咽打断道,这是她第一次知道秦洛的心声独白,明白秦洛当年自暴自弃的真相,令她心中涌起无限自责悔恨。
她自以为她对弟弟保护的无微不至很周到,殊不知,她压根就没有真正了解过弟弟的内心世界,连弟弟因为自己而产生的种种异常变化,都一无所觉。
如果,自己能早点知道弟弟的想法,如果,自己能对弟弟怀有足够的信心,如果,自己是把他视为可以被依靠的弟弟,将那些秘密毫无保留统统告诉他……现在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是我的错,怪我,我隐瞒了你太多事,我应该在一开始就告诉你……”
“不怪姐姐!”
秦洛忙道,浑然不顾体内道基崩毁的剧痛与无力,执着的继续为秦清月擦拭斑驳泪光。
“姐姐一定不会有错,千错万错全是我的错!”
“我好后悔!我因为自己废物,动用坏心思故意抗拒修炼,企图把姐姐留在身边,结果姐姐非但没被我留下,反而修为进展愈加一日千里,甚至几年后就抛弃我,独自前往江湖历练,打出赫赫威名,走到我彻底仰望不及的高度……”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秦清月如鲠在喉连连否认。
她当时绝不是抛弃秦洛,而是在弟弟放弃修炼而周围危机四伏的情况下,她必须更加的奋发进取,更加的闪耀夺目,将暗中所有本该投向弟弟的目光,全部吸引到自己身上,由自己代他担下一切危险。
“姐姐,你让我继续说吧,不向姐姐道歉把心里话说完,我恐怕死了都闭不上眼睛。”
长生之力倾注到现在,秦洛的三魂七魄已然全部完整回归,但意识仍旧恍惚不清,仅凭基础的本能开口,心里闪过什么念头就说出什么话。
“看到姐姐年少成名,我一点都不高兴,心里时时刻刻担心着姐姐,我知道爹的敌人非常多,随着姐姐成名,盯上姐姐的敌人也将越来越多。”
“然而,我什么都帮不到姐姐,我只能表现出跟爹和姐姐决裂的模样,讥讽姐姐成为爹的走狗,每天在销金窟中自甘堕落沉沦……其实我是希望能吸引姐姐更多的关心,希望姐姐在我和爹之间二选一,把更多的时间用在我身上,不要再那么拼命的修炼,更不要去帮爹做那么多危险的事……”
“可是,我弄巧成拙了,一切都被我搞砸了。”
“我从假装跟姐姐决裂,变成真的和姐姐决裂,说了太多伤害姐姐的话,做了太多伤害姐姐的举动,惹的姐姐厌憎上我,每每回想起自己做的蠢事,我总是悔恨的想死,但我竟连找姐姐道歉的资格都没有了……”
秦洛恍恍惚惚中全是凭借本能开口说话,秦清月却是听的芳心一阵阵抽痛如刀绞,似乎弟弟嘴里说的每一个字都能刺破她的心理防线一般,眼泪早已在她高贵无瑕的玉靥上崩流的一塌糊涂,连续抽嗒安抚:
“我没有怪你!一次都没有怪责过!”
“是吗?”
秦洛脸色惨白笑笑:“我不信……”
“姐姐以前肯定怪过我,毕竟,有好长一段时间,姐姐都没理会我一次。”
“说起来,我真的要感谢柳圣女!还好当初被她绑架掳走了,这才重新引起姐姐对我的在意,亲自出动救援我,如果不是那次被柳圣女绑架的话,姐姐要到何年何月才肯来找我见一面?我又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再跟姐姐说一句……唔。”
秦洛就此无法再开口。
因为秦清月自知口头上的话语难以给到他安慰,毕竟她曾经确实有段时间对蠢货失望至极,只能用实际行动俯身堵住秦洛的嘴。
“过去的事情不要提了……”
“我也很悔恨,我不该隐瞒你那么多秘密,我现在就要你活过来,怎样都要让你活过来……”
秦洛喉结不断蠕动伸缩,双眼目不转睛凝视面前近在咫尺的水眸,一股强烈到极致的求生欲望突然在他意识深处爆开。
……
……
奉天城,中书省。
自从复看完夏玥留下的书信后,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被秦无德来来回回反复摊开好几遍,却没有一本奏折被他完整批阅。
“已经过去八天了……”
秦无德轻声低语一句。
他向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性情,然而今晚始终无法静下心,圣人敏锐的直觉,令他隐约预感到天下苍生的命运归属会在今晚确定下来。
“清月,我无法再给你提供帮助,能不能成为新的天道,只能靠你自己的力量了。”
秦无德终究抛下面前如山般的奏折,起身走到窗前。
忙忙碌碌二十多年,今晚给自己放一夜假期未尝不可。
倘若一切顺利,秦清月集齐七卷天衍法化作天道,往后这片天下便再不需要他这个权倾朝野的丞相。
倘若一切不顺,集齐天衍法化作天道的人不是秦清月,往后这片天下也同样不再需要他。
值得一提的是,秦无德此次没有与秦清月一同前往东海,而是选择留守奉天城,表面上看似是为了坐镇中枢保护夏玥,实际原因是他无法前往东海,他的修为已经全部消散,并且生命波动仅剩一息残存。
这是他那日强行与破碎的天道交感,得到功德灌输成圣所付出的代价。
那日一战过后,他无论是生命还是修为尽皆枯萎,沦为市井街头寻常的老者,即便有心前往东海助女儿一臂之力,也没办法做到。
“如此璀璨的大世,无数如你、我、他这般的芸芸众生,岂能毁于一旦?”
视野穿透笼罩整片天地的黑暗,秦无德看见奉天城中的万家灯火,心里轻声默念道。
……
……
“嘶。”
“好痛呀!”
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夏玥揉着自己被摔肿的屁股蛋,使劲倒吸一口凉气。
先前遗迹崩塌,几百万吨海水劈头盖脸砸下来,夏玥当时和柳成荫一起被花若仙抱在怀里,三人当场被海水冲刷入下方的深渊,中途也不知自己摔晕多久,此刻醒来更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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