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是一群无情的任务完成机器，才不是去干什么勾栏听曲的活计，只是恰好去的地方有勾栏听曲罢了！

……

凯尔的别院内。

莉莉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凯尔。

她突然觉得，这个年纪和她相仿的领主大人小坏小坏的。

在马车上听到他说起那禾下乘凉的美梦，并希望裳禔亚的子民去协助他收集世界各地不同主粮和其变种植株的种子，甚至还包括一些见过的，或者没见过的野兽，那时她作为旁听者还是很震撼的。

但是现在，她有些看不懂领主大人的操作了。

毕竟生活在王都已经四年了，就算是莉莉，也知道欢乐街背后到底有多少利益纠葛，又有多少的罪恶在其中沉浮。

那里是让人脸红心跳的地方，也是让诸多心怀怜悯与正义者不愿面对的无法地带。

据说就连部分狮心骑士，私底下也会去那里寻欢作乐，以至于王都这几年每隔一段时间去打击一次，依旧没办法彻底根绝这灰色产业链。

她虽尚未掌握阵营鉴定的法术，但也能看得出那三名不死者并不像是那种极端利己人士，这样的人去了欢乐街，怕是出来以后都会觉得人性的光辉受到了挑战——

一如几年前的她，在卢修斯老师的带领下，去见证过欢乐街的黑暗后那般。

当年她是抱着“努力就会有回报”的信念来到这座城市，但偶然间接触到了欢乐街，她看到的却是一个即使拼命也不一定有公平回报的世界。

正是那一次让还很年轻的她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之所以会觉得“努力就会有回报”，是因为她长时间在密卷法师学院中生活。

那里有人鼓励你，推着你向前，拉着你的手，肯定你的点滴进步。

但在看不见的角落，还有拼命却得不到回报的人，想拼命却连拼命的机会也没有的人，太过拼命而身心俱疲的人。

这无疑是一次残忍却卓有成效的成长，却给她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不理解吗？为什么要让他们去那个欢乐街？”凯尔轻声的说道。

莉莉点了点头。

她不理解，她只觉得大受震撼。

「不让他们亲眼去见识一下，又怎么能明白，这游戏可不是闹着玩的呢？现在大多数玩家，可还没学会敬畏生命啊」

当然，这句话凯尔没有说出来，而是藏在了心底。

让他们去欢乐街开拓市场，或者更准确点说，让他们将那些刊发的书籍大批量免费赠送给各大奴隶商和娼馆。

这是凯尔确定下来的第一轮开拓市场的策略。

至于为何会有这样的骚操作……整个伊贝尔联邦教育普及程度远不如现实中人联体的，就算是在人联体中，那些偏远落后的地带依旧存在这数量众多的文明。

更不要说在生存环境更恶劣的下界之门里，大多数平民其实并不具备阅读书籍的能力。

甚至于很多底层职业者也很可能大字不识一个。

反倒是欢乐街那边，为了能够提升娼妇的附加价值，没少让那些风尘女子认字，甚至少部分“高级货”，连很多贵族都学不会的精灵语都略有掌握。

这大概是因为精灵语对于贵族来说不是必需品，但是对于很多努力想活着的娼妇而言，却很可能是人生翻盘的希望？

凯尔也没隐瞒太多，说：“莉莉，平民买不起书，但花钱大手大脚的职业者们买得起。

职业者未必通晓文字，但文字教育相对比较普及的娼馆里很多人看得懂。

比起贵族，职业者又是娼馆主要的服务对象……

尤其是风流的吟游诗人们，游走四方赚的那点钱，基本都填入了各地类似欢乐街那般的销金窟中。

那些被各地娼馆服务的人，才是这些书的目标群体。”

莉莉隐约明白了什么，但是又感觉这一套逻辑背后，似乎还隐藏着另一套没有被凯尔道出的新逻辑。

考虑到自己和凯尔只是施救者与被施救者的关系，还没有好到畅所欲言的的地步，她也没敢再多问。

但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一名女仆随着哈萨卡走了进来，见到凯尔后鞠了一躬。

哈萨卡则甩动着尾巴跑到了凯尔身前，将一封回函捧在手心，递给了凯尔，兴奋的道：“少爷，学院那边托人送过来的，你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

凯尔眼前一亮，站起来直接逼近了哈萨卡，从她手上接过那封回函，一行行字认真的看了下去。

然后他在莉莉不明所以中，猛地抬起头看向她，最后拍掌笑道：

“好！好！好！万事俱备，只看看鱼儿会不会上钩了！”

第五十二章 你又算什么东西？

暂且不提莉莉心中的莫名其妙，凯尔眼中含笑的看向了她，道：

“莉莉小姐，本来还想着暂时不需要麻烦你，但现在看来，恐怕还是要麻烦你帮个忙了。”

“啊？”

“去密卷法师学院，拜访你的老师，塑能科君主卢修斯先生。”凯尔扬了扬手上的回函，吸引了莉莉的注意。

看到回函上盖着自己老师标志的火焰纹章，莉莉轻笑了一下，哪还能不知道，凯尔在来到王都之前就已经有在联系自己老师了。

就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

说起来，之前凯尔在救下自己来的时候，那能够将魔力凝结成丝线的精准控制手段，以及无声施法、双重施法使用的油腻术和冻结光环，那技巧之高超，远不像是他这个年龄能掌握的。

这样一想，她感觉更沮丧了一些。

自己这位救命恩人真的好强啊！

去拜访自家老师，是有什么法术学术上的事情，需要找老师请教吗？

她没有多问，只是顺着凯尔所说，等到门口的马夫清理干净了马车，便随着他一同乘坐马车前往学院。

只是这一次，马车内没了不死者，没了女仆，也没有那管家，只有两人同乘。

不算宽敞的马车内隐约能闻到淡淡的魔法香气，莉莉也曾在老师的魔法塔里闻到过类似的香气，但她总觉得没有凯尔使用的这种好闻。

“少爷，到了。”随着马车逐渐停了下来，车夫的声音打断了莉莉的思绪。

“走吧，学院内不允许马车走动，步行还需要一段时间。”凯尔推门下车，朝着莉莉伸手，做了个扶着她的下车的动作。

只是莉莉刚下了车，就听见门口传来了一阵冷哼声：“学院现在真的是什么人都可以放进来了。”

凯尔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到大门处，有一名穿着法师简服，表情有些倨傲的少年，身后还跟着两个供使唤的侍从，正满脸不善的看向凯尔。

莉莉小声地说道：“是萨拉查·斯内克老师的学生，凯尔，要我帮你赶走他们吗？”

“不用，我对他们……姑且有一点印象。”

准确的说这段记忆来自于原身，当时他还在密卷法师学院当图书管理员时，总有那么一两个人，在他执勤看书的时候，在图书馆内大声嚷嚷。

为此原身曾面无表情的呵斥过他们几次，并一度为学院的学生不遵循图书馆秩序而苦恼。

但现在从凯尔的角度来看，这恐怕并不是不遵循秩序，而是有意挑事。

原身并不知道他们是谁的学生，也没有兴趣去调查和搜集他们的信息，若不是莉莉一口道出了他们的老师，凯尔怕是找不到原因……

主要是他真的提不起兴致去踩死蚂蚁。

这些学生等级不差，但学院派最致命的就是战斗经验太弱，且为了能尽快累计法术学识，不会有太多时间去正面战场上战斗。

对于凯尔这种，已经有了专属技能，同时还具备极强战斗经验的法刺来说，杀起他们来不会比杀鸡困难多少。

你会在意连原身都不在意的孩子吗？

反正凯尔是想不起来，更是记不起来的……前提是他们别老是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