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生沉默了一小会，末了叹息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秦尊上不愿意和自己的徒儿侄女争抢什么我也可以理解，就当作那些过往都是年少轻狂的不知所谓吧。”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互相对峙，到了这一步秦无衣没有再退，她噙着眼泪倔强沉默地注视着顾长生，眼神中好似藏了千言万语。

顾长生终于还是重重地叹息了一声，道：“好了，秦尊上，之前的事情我也有错，我们就到这里吧，斩断因果的事情……今后你若是想要去，我便带你去，你若不提，那就算了吧。”

秦无衣依旧没有开口，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柔媚嗓音响起打破了这份沉默：

“对不起……无衣姐姐……小顾，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听见这个嗓音，秦无衣怔了怔，旋即脸色瞬间变了，下意识地连忙扭头过去不让来人看见自己眼底的泪。不料大绿茶却很是八卦地凑了过来，一边装作单纯无辜地眨了眨眼一边问道：

“呀……无衣姐姐你怎么哭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看到的……是不是小顾欺负你了？我来帮你出气好不好？”

说着大绿茶握着粉拳不轻不重地在顾长生的胸口砸了两下，边砸还边恶狠狠地道：“小王八蛋，坏东西……让你欺负我家无衣姐姐，我让你把她弄哭了……你知道无衣姐姐都多少年没有哭过了么？上一回还是秦家老爷子战死的时候了吧？”

顾长生：“……”

秦无衣：“……”

被大绿茶谢夫人这么一掺和，原本两人周围萦绕着的虐恋气氛顿时一扫而空。秦无衣脸色铁青地否认道：“谢夫人不要胡说，我没有被他弄哭。”

“那你的小珍珠是怎么掉下来的？难道是眼睛进沙子了？”大绿茶故作惊讶地轻捂住红润小口：“到底是什么材质的沙子，居然能够让归墟大境的无衣姐姐眼睛红成这个样子……只怕是拿去炼器都是一件绝世神兵了吧？”

秦无衣：硬了硬了，拳头硬了。

大绿茶的阴阳怪气秦无衣也不是第一次感受了，可不知为何这一回她的理智明显要薄弱了许多，几次都险些有破防的冲动。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之前秦无衣可以对大绿茶的阴阳置若罔闻，是因为她的阴阳压根没到点子上，可这一回在顾长生面前掉小珍珠这种事情确确实实让她有种社死的感觉……

“你来想做什么？”秦无衣冷着小脸问道，似乎在催促这个碍事的家伙快些离开。

“啊……我是来找小顾的啊……无衣姐姐连这都要管么？”大绿茶得意地笑了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无衣姐姐这是来抢男人的呢……”

“……”

“荒谬！”秦无衣猛地一甩衣袖：“我才没有！”

“没有就没有，你急什么？”

“……”

眼见秦无衣隐隐有要拔剑砍人的冲动，顾长生连忙出声制止了大绿茶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的行为：“谢姨，你还是说正事吧……找我有何贵干？”

谢夫人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虽然她和秦无衣之间的心结已经解开了，但这么多年下来，对方又是自己曾经憧憬向往的目标，能够有机会看到秦无衣破防的样子谢夫人还是很得意的。

“也没什么……就是来找小顾你问一些事情。”谢辛夷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小顾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谢姨呀？”

“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顾长生装傻充愣道：“谢姨这是在说什么玩笑话。”

“玩笑！哼，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谢青衣差点死了的事情告诉我？”大绿茶冷哼道：“你差点让我没法跟清栀她交差，知道么！”

“哦……谢姨你说的是这事啊……”顾长生惭愧道：“我这一时间忙过头都把这事给忘了……”

“嗯？是嘛，你都忙什么了？”

“额……”

顾长生微微一滞，这几天他虽然表面上一直都在等秦无衣，可实际上他也在一直找机会炼化被他放逐到天权古路里的净世妖藤。

谢青衣那边有剑宗掌教他们守着当然不需要他，他能做的就是从净世妖藤这边着手尝试突破。

“哼，还想骗我。”大绿茶抱着胳膊道：“你又偷偷回溯了对不对！”

“……”

“谢姨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回溯了？”

“还装傻！我一提你会时光回溯的事情诈他，掌教至尊就全坦白了！”谢辛夷说着说着忽然红了眼眶，她抓着顾长生的胳膊问道：“你把阿姐带回来了对么？掌教说他看见阿姐了……”

顾长生默默在心中暗骂了一句shift，剑宗掌教这个老登嘴也太不严实了……怎么这就暴露了呢？

“谢姨，你先别激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谢尊上他……”

“谁管那家伙了，只要他没死就够了。”大绿茶瞪了他一眼道：“我问的是阿姐的事情……你把她带回来了为什么不让她来见我！你知道我有多想她么？”

“那种情况下我怎么敢让你见她……”顾长生摊了摊手无奈道：“不过她临走的时候确实看了你和谢师妹一眼……”

“她说什么了？”谢辛夷的心似乎都猛地被揪住了，颤抖着嗓音问道。

“她说：‘好……’。”顾长生缓缓道：“看见谢师妹平安长大，还有你陪伴在身边，阿姐她很欣慰，也很幸福……”

大绿茶失魂落魄地松开了顾长生的胳膊，泪水不自觉地溢出了眼眶，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

“阿姐……阿姐……小顾，你带我再回去一次好不好……只要你答应我，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

“谢姨，你先冷静一点，你阿姐她现在已经不记得来过这边的事情了。”顾长生连忙扶住了大绿茶道：“你现在就算是过去也只是徒增思念。”

“可是……可是我真的很想她……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谢辛夷扑在顾长生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顾长生没办法只能是先抱着她，手掌轻轻拍打着谢夫人的背安慰她。这一幕落在了秦无衣眼里后，多多少少让她的眼神有了些许异样……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顾长生他不止是想师徒共事，他甚至还想母女……？

哦对，严格意义上将大小绿茶不算……

好不容易把哭得泪崩的大绿茶给安抚下来，顾长生这才扶起谢辛夷道：“谢姨你不用担心，之前我不是答应过你么，一定会想办法救你阿姐的，你要对我有信心才是吧？”

大绿茶擦了擦眼角珠泪，轻轻点头，随后她注视着顾长生幽幽开口道：

“我知道的……刚刚是我一时情绪激动任性了……你带阿姐来看清栀，我想那一刻她的心里一定很幸福。”

“谢谢你小顾，我欠你的……恐怕这辈子都没办法还清了。”

“谢姨这是哪里的话？”顾长生正色道：“我顾某人做好事从来不求回报，那和我的精神境界不符合！”

大绿茶眼神柔媚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你要是算好人，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坏蛋了……

“你之前不是说想要喝我煲的汤么？”大绿茶忽然道：“正好今晚我下一次厨，也算是聊表心意，作为你帮了我阿姐的感谢了……无衣姐姐，你也和我一起来吧？”

秦无衣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为何要牵连上我……”

“自然是因为无衣姐姐也有恩情需要还呐？”大绿茶轻轻拉住了秦无衣的小手认真道：“无衣姐姐，我看到了老爷子的埋骨地了，若是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一定也会让你好好报答小顾的……”

秦无衣抿了抿薄唇没有说话，她自然是很感激顾长生帮助秦家老爷子落叶归根的，只不过之前她与顾长生闹得那么僵硬，哪里有机会能够好好表达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