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离沉思片刻，杰洛斯特对于福音书的了解超乎他的想象。而且他给出的契约也十分宽松，毕竟威胁和控制这两种情况可以有很多变化，只要周离想，他可以随便的将这件事在国家广播电台全天候播放。

但是，没必要。

“我可以签订。”

周离开口，毫不犹豫的说道：“在不被威胁或控制的情况下保守秘密，这是理所当然的。”

“这位女士呢？”

看得出周离并没有替艾露玛做决定的意思，杰洛斯特转过头，看向艾露玛。

“我可以。”

艾露玛点点头，也没有迟疑，直接应了下来。

“好。”

将契约递出，亲眼看着二人将自己的灵魂印记刻在上面后，杰洛斯特伸出手在空气中挥了一下，很快，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三人罩在了里头。

“一千零一夜，承载了一千个存在于人们幻想的怪诞。”

回忆的神情浮现在了杰洛斯特的脸上，也开始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一千零一夜是一本书，里面没有恐怖，也没有怪谈，里面只是装着所有被托马创造出来的怪诞。书中的怪诞不再如其他小说中的那样凶残、恐怖、暴戾。他们在一千零一夜中就像是一群有着特质的普通人一样，生活在一个小镇之中。

吸血鬼讨厌大蒜，所以她生活在一处偏僻的城堡里。狼人每天晚上都会召唤出血月去讨取魅魔的欢心。绷带怪人最喜欢的就是在房间中洗涤自己的绷带，换上新的颜色。

整整一本一千零一夜，写的都是这些怪诞在小镇中毫无杀戮的生活。故事没有反转，没有人类，也没有突然的惊吓。有的只有普普通通的怪诞活在普通的小镇中，过着普通的生活。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实际上，普通，才是最恐怖的。”

猎魔人手中的银针上下纷飞，划出一道道漂亮的弧线。他轻叹一口气，继续说道：“直到一千零一夜暴走，我们才知道飞羽真为什么会将这本书作为最后的怪诞。”

“最大的恐怖不是残忍的肢解或是无声的惊悚。真正的恐怖，是怪诞成为了平常，怪物取代了人类。”

托马真，写下了最终的恐怖。

在一千零一夜里，那些只存在于梦与幻想中的怪物取代了人类。他们才是现实世界的主人，而人类则成了故事。

当英南的考古队将这本书放在大英博物馆的研究室里，恐怖的故事发生了。

吸血鬼、狼人、魅魔、绷带怪人、一千种只存在于人类幻想中的怪物撕碎了现实与幻想的壁垒。他们追随着“天启四骑士”的脚步，开始在英南这个群岛国度中肆虐。

与此同时，虚空入侵了世界。虚空的威胁是世界性的，尘世联军在崇皇诞生之前可谓是节节败退，因此英南的怪诞之灾十二刻和二十四职业工会没有余力去管，只能寄希望于让英南自己群体免疫。

后来，杰洛斯特出现了。

“我一开始并不是猎魔人，我只是个普通的猎人，白金等级，似乎一辈子就这样了。”

“那个时候怪诞之灾已经开始蔓延了，我所在的小镇没能幸免。但就在小镇覆灭的那一刻，我直面了那本书。”

杰洛斯特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但很快掩盖了下去。他将右手手腕上的五芒星纹展示给二人，声音有些低沉。

“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出现，我在逃难中看到了那本书。随后我做了一个梦，梦的内容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但当我醒来我，我就成了猎魔人。”

制作圣水，制作银器。给武器上赋予祝福，可以用语言的力量撕碎一切怪诞。猎魔人这个职业就像是他的名字一样，天生就是为了杀死魔物而存在的。逐渐的，杰洛斯特发现了怪诞之灾的本质。

“认知与恐惧。”

杰洛斯特将银针放在桌面上，一道寒光闪过，一种莫名的音调出现在屋子里，“对怪诞的认知越多，怪诞的数量就越多。人们对怪诞的恐惧越大，怪诞就越强。”

“但如果只是这样，怪诞是无法成为灾难的。”

是的，如果怪诞仅仅是拥有这种力量，在英南的钢铁巨兽面前不堪一击。

“怪诞之灾最为恐怖的，就是现实中发生的灾难，会无限增强怪诞。”

“什么意思？”

周离有些不理解，杰洛斯特靠在沙发背上，开口说道：

“举个例子，就说说吸血鬼案。”

“在飞羽真笔下的吸血鬼是一个极度贪婪的怪物。他将人类囚禁在城堡之中，把他们当做自己的血奴，没日没夜的汲取他们的血液。”

“我超，这也行。”

杰洛斯特只是说出了这个怪诞，周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现实中的贵族天天吸人民的血，也会增强故事中吸血鬼的力量？”

面对周离的回答，杰洛斯特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

“没错。”

“那明茨公爵算什么？他不是狼人吗？”

面对一旁艾露玛的困惑，周离和杰洛斯特想了没有一秒钟，随后异口同声的说道：

“都是舔狗。”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天启四骑士

好狠的爆杀。

确实舔狗。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年龄和国籍都不相同的男人竟然达成了莫名的默契，二人相视一眼，随后齐齐笑出声来。

“所以现在是怪诞重来了？”

笑完之后，回归了正题，周离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他们和福音书有什么直接关联吗？”

“一千零一夜中有一千零一页个故事。”

很显然，杰洛斯特并没有当谜语人的坏习惯，他在说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后立刻解释道：“实际上，福音书只是一个容器，它容纳了一千零一个怪诞。当怪诞从书中入侵到现实世界后，福音书就会逐渐获得自己的意识。”

停顿片刻后，杰洛斯特似乎想起了什么，略带斑白的两鬓皱起，“福音书的觉醒分为四个阶段，同时也对应着四名天启骑士的出现。”

“第一个阶段，是小范围的将‘怪诞’投影在现实中的人类身上，依托人类本身，把他们转化为幻想中的怪物。魅魔、狼人、吸血鬼就是如此。”

杰洛斯特拿出一张镶着白金的鹿皮卷轴，打开后指着上面的怪物，那是一个浑身上下冒着绿色脓光，身体肿胀，脸被分割成数个小块挂在头骨上的“人”。他站在被瘟疫吞噬的城镇中，虔诚的跪倒在太阳之下。

“当投影出现时，第一个天启骑士——瘟疫就会苏醒。因为瘟疫是最接近现实，同时也是有具象化存在的概念。简单来说，英南本身就有瘟疫的存在，所以瘟疫会第一个苏醒。”

“瘟疫……”

周离看着卷轴上的怪物，神色凝重的问道：“所以现在约旦中出现了瘟疫，是祂搞的鬼？”

“他就是瘟疫。”

杰洛斯特知道约旦出现了瘟疫的事情，语气带着些许无奈：“无法阻挡，除了神术外几乎无法治愈的瘟疫。在四骑士中，瘟疫虽然看似并没有其他三个天启骑士暴力，但他却是杀死最多普通人的存在。”

当然，这还没有完。

“当第一阶段结束后，福约书就会进入第二个阶段。”

“信仰。”

说出这两个字后，周离和艾露玛顿时感受到了身旁一阵扭曲的触感，转瞬即逝。没有察觉到二人异样的杰洛斯特继续说道：

“当大范围的瘟疫导致死亡席卷这片区域时，天启四骑士的死亡就会降临。他会建立自己的宗教，让那些恐惧死亡的人信奉自己。这时，他会杀死瘟疫骑士，这样会让绝大部分人直接信奉这位‘掌控死亡’的神明，从而壮大他的力量。”

逼格有点低啊。

听到这里，周离感到了一阵荒谬。不久之前他刚刚弄死了一个掌控死亡的神明，只不过那个是正神，不需要杀队友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