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要在模拟后(217)

作者:尺间萤火


“那我是老奶奶,悠希是老爷爷,咦?一下子没有代差了。”

“恐怕我已经在土里了,不是代差,是阴阳之差。”

“不会埋在土里的。”

“怎么不会,那时候我的已经……”

“我会放在家里。”

南悠希哑然,他还以为少女要说他不会死,没想到是准备将他的骨灰放在自己家。

“小心我晚上出来吓你。”他按按少女的头。

茉优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将衣服递给南悠希,看他穿上。

南悠希以为她说的是俏皮话,实际上,她真的这么想过。她电脑的收藏夹里,保留了一些电影里出现的,用骨灰的邪恶复活仪式的影像,她想,等悠希化成灰了,她可以试一试,死而复生的南悠希,失了社会中的一切连系,将完全属于她。

吃了早饭,两人一起坐在客厅里,远处潮声细密,窗外秋色浓烈,天空没有云,太阳洒下广阔的、清爽的光。

茉优倒下身,枕在南悠希的腿上。

“今天天气不错,不出去玩吗?”南悠希问。

“没有什么好玩的。”

“凛花呢?”

“我和她做朋友,就是因为她不用我总陪着她去这里去那里。”

“那你空闲时间都做些什么?在我来之前。”

“打扫、种地、画画、料理、玩一些游戏看一些电影,还有……”

“还有什么?”

“记日记。”

“记日记也能算的吗?”

“一篇日记要记好久的。”

“手账?”

“倒没有那么精细。”

南悠希低头看少女,他不知道少女说的是真是假,在他来之前,少女真的也一直待在家里吗?

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整天待在家中,除了他之外与谁也不接触?

茉优的这份态度,也是南悠希迫切要离开的理由。曾经他以为,随着时间的过去,少女会渐渐失去对他的憧憬,渐渐远离他。

现在看来,这份预想完全错误。

他不想让少女在自己身边腐烂。

他又想,腐烂只是他的定义,也许对少女来说,这是萌发。

他再反过来,思考这个想法本身,这想法是一个危险的讯号。

他拿不准少女的心思,就算拿捏准确了,他也不能断定她的正确与否,个人的感觉可不一定就是正确,老后后悔自己曾经的“正确”也是常有的事。

先离开再说吧,少女才十七岁,能知道些什么呢?

倒是他,应该好好思考思考自己。

十一月,天已寒,茉优穿一件厚裙子,裙下是保暖的白色长袜。

盯着那长袜看一会儿,南悠希心中没有生出见到玲奈和夕子双腿的冲动来,他为此感到心安。

【越是与少女一起,你越是觉得应该早点儿脱身而出。】

【你回想年轻时的感觉,那时候的你觉得,只要双方觉得没有问题,那么不管他们怎么样都不成问题。】

【你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很稚嫩,情感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喜欢即是厌恶,亲近带来疏远,真诚孕育谎言。你又想,若是年轻时候的自己,一定觉得自己想得太多,失了热情和勇气。】

【距离茉优的生日还有三天,她向学校请了假,待在家中陪你,你没有斥责她。】

【终于,到了少女的生日。】

又一段记忆场景出现。

屋外的天完全黑了,星空璀璨,扣在墨蓝色的大海上空,星光映在海面,海涛的声音仿佛是星星在低吟。

南悠希和茉优坐在矮桌旁,桌上放着蛋糕和简单的饭菜。

饭菜不是出自少女的手,而是南悠希在院子里生火做的烧烤,他只会火烧,这是在野外学来的。

“凛花不来了吗?”南悠希问。

他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是准备让她不要来的,但是她之前就说不来了。”茉优诚实地说。

“沙贵和弘一呢?”南悠希又问。

到达歌岛后,除了第一天和弘一交谈了几句,之后他再没有和朝雾家的夫妻俩交谈过。

他和朝雾夫妇都不是好说话的性子。

当然,也可能是他有点儿心虚,不敢联系茉优的父母。

想到这一点,他猛然发觉,他还没有和沙贵和弘一说自己要离开的事。

“这时候应该是爸爸妈妈最忙的时候了,没关系啦,以前不也都是和哥哥一起过生日吗?”茉优笑着说。

第二百三十章、别离,茉优的想法

许愿时,少女将客厅的灯关上了,院子外天空的星光,和海面上星光的倒影,汇成一股柔和暗淡的光,勉强照出客厅内物品的轮廓。

从安开关的墙壁前归来的少女,步伐带出一阵清风,吹在南悠希的耳后。

蛋糕上的小蜡烛点燃了,色彩各异的蜡烛燃出同样的火红光芒,照亮少女精致的脸颊,在她夜空般的眸子里映上了火焰的姿影,像点点星芒。少女背对着院子里的星空,但那星空的寂静和璀璨,透过空间的阻隔,完整展在了她的眼眸深处,也展在了南悠希的心中。

他出神一会儿,再看时,那两片星空已经闭上了,少女握紧双手,正坐在蜡烛前,用虔诚的姿态,许下自己的愿望。

从少女粉色唇瓣间呼出的气流,熄灭了所有烛火,少女的脸重归黑暗中了,唯有她身后的星空依旧闪耀。

“许了什么愿望?”南悠希打开灯,白色的人工光芒填满了客厅,驱走了星光。

“不告诉悠希。”茉优笑着摊开手掌,伸到南悠希面前:“礼物呢?”

南悠希拿起身边的包裹,递给少女。

虽然包着一层黑色布片,但这样礼物的外形太过明显,那是一幅画。

茉优拆开布,一幅有她一半高的画,印入了她的眼帘。

画里,阴云遍布的天空下,一个穿浅蓝色水手服的少女立着。少女一脚在踢地上的石子,头微垂,眼睛瞧向身子的旁边,一股小小的忧郁模样。

“啊!是我去码头接悠希的时候!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来的是悠希,好担心呢!”茉优一下子认出了这个场景。

“我差点儿没敢认你呢。”南悠希回忆初见面的时候,又想到明天的机票,有些忧愁。

“悠希什么时候画的,我居然一点儿不知道。”茉优的心神完全落在了画上,她将画搁在自己的腿上凝视,像抱在怀里。

“小谎话精!”南悠希拔着蛋糕上的蜡烛,笑骂。

虽然他有在绘画时刻意避开少女,但要说少女不知道他在画画,那是低估了少女的敏锐。

“这是说话的艺术!”

茉优嘟嘟嘴,给谎言换了一个名称。她没有看向南悠希,她的眼睛叫这画吸住了。

她先是盯着画中自己的身子,有些羞涩,又有些骄傲,画中的她是这样的美丽。

然后,她看看被阴云完全遮住的天,再看自己身上蓝色的水手服。她想,天空不露一丝蓝色,画面中仅有的蓝穿在她的身上,这是不是一种隐喻?

作为樱之丘中学生绘画比赛的魁首,她知道真正的画家在绘画时,只是跟随内心的感觉,不会去想什么隐喻和意象,也就是说,天无蓝和她身上的蓝,只是一种巧合。

她又想,这种跟随内心感受画出来的,也许不是刻意的隐喻,但是,可以是内心感受的隐喻。

这不是更棒了吗?

“傻笑什么。”南悠希打断她,“把画丢下,快点儿吃蛋糕吧。”

见到少女心怡这幅画,他同样感到欢喜。这幅画比他之前画的《整理茶柜的女仆茉优》、《茉优种地图》、《茉优穿白裙》在技法和意境上都要更胜一筹。

他很少画人像,但是这些仅有的几幅画作,都是可以和他同时期的风景画相媲美的存在,少女喜欢这幅画,也算是承认了他的画艺。

四舍五入,少女就是他的一个小粉丝,和自己的漂亮小粉丝待在一起,想想就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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