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赤裸的脚底沾满了灰尘，还沾染着鲜血，两者混合在一起，化为了浑浊的灰血，向着被石子扎出的伤口蔓延过去，若不能及时清理，伤口必然会感染。

“疼吗？”顾璃拧了一下眉头，她以为自己已经够无情了，可看着叶澜这种伤势，还是会感到难受与心疼。

叶澜没有回答顾璃，只是眼泪一直默默不断的流着，缓缓摇着头，像是在证明自己不疼。

这个样子也没有办法清理伤口，顾璃便暂时放下了叶澜的脚，转而去看他的头发。

几个月时间没有剪理，原本就有些长的头发更是已经披肩了，额前永远有着一大缕头发垂落，遮挡住眼睛与脸颊，对任何正常人来说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极不方便。

可叶澜好像没有感受到不适，可能是顾璃的离开让他思考不了其他的东西，仅是这一点，就胜过了身体上的各种不妥与难受。

顾璃轻轻撩起叶澜额前的一缕发，这才彻底看清了他的整张脸，轻声道：“头发这么长了啊。”

叶澜闻言猛地抬眼跟她对视，眼里充满了一丝惊慌，更多的是小心翼翼和委屈：“你不喜欢？”

“怎么会？”顾璃笑了，低头吻在了叶澜光洁的额头上，这才让少年松了一口气，更是转颜为笑。

他很害怕顾璃的再次离开，所以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谨慎与局促。

对此，顾璃只是在内心笑笑。

她说过的。

她不会忏悔。

浴室里，水雾弥漫，朦胧了人的视线，但叶澜和顾璃两人依旧能清晰的看见彼此。

叶澜正横坐在浴缸里，双腿挂在缸的边缘，两只脚悬在空中，微微晃荡着。

只有这样，才方便顾璃给他清理脚底的伤口然后上药。

但或许是这个姿势太过羞耻，让叶澜有些难以面对顾璃，两只小脚并不安分，在顾璃的手中时不时就会挣脱。

顾璃微微勾了勾唇角：“很疼？”

叶澜轻轻点头，小声应道：“疼……”

“只是疼？”

顾璃不说话了，只是忽然松开了握住叶澜脚的手，站起身来，吓得叶澜赶忙伸手抓住顾璃的衣角，却不敢出言挽留。

“如果你还在耍小心思，我不介意把你一个人再扔在这里一段时间。”顾璃淡淡道，无情的威胁着叶澜。

她终究还是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可只要能得到叶澜，这又有什么关系？

叶澜不断摇头，明亮的眼珠里闪烁着强烈的不安，他咬了一下唇瓣：“不是的，我只是……害羞。”

他道出了实话，也证明了自己没有对着顾璃耍小心思。

顾璃这才重新蹲了下来，看了一眼浴缸里如玉般的东西，抬眼看向叶澜，轻笑道：“不是早就看完了？有什么可害羞的？”

叶澜有些怯怯的，但还是道：“我什么时候……让你看光了？”

“忘了？洗澡的时候也非要我站在浴室里，时刻盯着我。”

“现在想来，当时你是不是在故意勾引我？”

“你胡说。”叶澜辩解道，但弱弱的声音，绯红一片的面颊没有丝毫说服力，“明明是你……不看着你，你又会丢下我一个人。”

“你在怪我？”顾璃平静道，一只手伸进浴缸里。

“没有……唔！”叶澜刚惊慌的吐出两个字，话语就被打断了，面若桃花，双眼湿漉漉的，两条悬挂在浴缸上的小腿都在轻颤着，却丝毫不敢挣脱，也是不能挣脱。

瞧着叶澜这般情动的样子，顾璃唇角微掀：“我知道你没有，就算怪我，你以后也不用再继续了。”

“我不会再离开你。”

第四百九十章 后悔的顺序

听到这句话，叶澜略显迷蒙的眼睛顿时就睁大了，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连被顾璃握着都暂时忽略掉了，用着许久没有开口，导致嘶哑的声音道：“真、真的吗……”

“嗯。”顾璃温柔的抚摸着“叶澜”，“我不会骗你，不像……”你。

她终究没有吐出这个字。

这一次，过去的是真的都过去了，叶澜收起了在她面前的小心思，彻底乖顺下来。

“顾璃，我好高兴。”叶澜笑了起来，这似乎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真心实意的展露笑颜，脸颊上挂着被水雾蒸腾凝出的水滴，像是他的眼泪。

“顾璃。”他笑着哭着，一边呼唤着顾璃的名字，如同虔诚的信徒在向上帝祈祷，然后张开双臂，微微仰头，唇瓣微撅着，既是索取顾璃的怀抱，也是在索吻。

顾璃一眼就看出叶澜想要做什么，却佯装不懂，问道：“嗯？怎么了？”

叶澜顿时委屈起来，本就布满了水雾的眼睛直接红了，湿漉漉的，但又不敢直说，惶恐又不安，担心顾璃又一次离他而去。

他只能用银牙轻咬住下唇，可怜兮兮的望着顾璃。

就算他不敢再对顾璃使出一些小名堂，但这种小伎俩还是自然而然就会施展而出，这已经刻入了他的骨子里。

顾璃当然看得出叶澜是有意还是无意，所以她没有再次警告，而是眼神平静的望着叶澜，轻声道：“想要什么，说出来。我说了不会再离开我，所以你不用再担心了，想要什么就亲口说出来，任何东西都是自己亲自索取的。”

在这番话下，叶澜的眼里逐渐生出了情愫，如同着魔般喃喃道：“亲我……”

配合他通红的像是兔子的眼睛，连顾璃都在此刻气血翻涌。

她不再犹豫，不顾叶澜身上的湿漉把他抱进了怀里，身上昂贵的单薄的衣衫在瞬间被浸透，顾璃不在乎，她把叶澜整个人都抱了起来，所以无需低头，就吻上了他的唇。

但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让叶澜刚要露出舒适的表情就愣住了，有些呆呆的望着顾璃。

看着顾璃鼓励的眼神，叶澜懂了，一切都要他亲自去争取。

念及此，叶澜主动的吻了顾璃一下，不过也是触之即退，怯怯的去看顾璃的反应。

现在的他早已失了过去的肆意与放浪，以前的叶澜跟人上床都是随心所欲，想来就来，哪里像现在这样，接个吻都要小心翼翼的看顾璃的脸色？

对此，顾璃面色不变，再也没有过去的“不能改变叶澜的性格”这种想法。不这么做，叶澜永远不会是她的，到时候人都没了，还想着什么改不改变、影不影响？这就好比一只鸟儿，你是选择得到它？还是选择让它自由？

这是鱼和熊掌，两者注定不可兼得。

遗憾的是，直到现在顾璃才明白这一点，知道了过去的自己是多么愚蠢。

顾璃给了叶澜一个“继续”的眼神，但叶澜微微摇头，却是畏惧了，顾璃还是没有回应，让他产生了退缩之意。向后蜷缩了一些，只是他整个人都在顾璃怀里，蜷缩也逃不出去。

只是两次失败，就让叶澜感到了挫折，产生了退却的想法，这让顾璃不禁有些好笑，如果苏沐宸她们也像叶澜这样，那么他一个人都攻略不下。

“这就害怕了？”顾璃眼眸轻抬，静静望着叶澜。

叶澜泫然欲泣，但没有真的哭出来，而是在犹豫之中，像是一只小动物，反复试探着，这才缓缓靠近过来，在顾璃唇上又轻啄了一下，小小声的颤抖道：“顾璃，亲亲我吧……我、我喜欢你。”

顾璃瞳孔微微一缩，平静的海面终究掀起了涟漪。

水面在激烈的拍打中，掀起一层又一层浪花，叶澜就像是狂风暴雨中的小舟，在惊涛骇浪之下不断颠簸、颤抖，只能紧紧绷紧着自己，否则随时都会下一刻骤然倾覆。

高贵、清冷的大小姐，终于是在这一天彻底卸下了淑女的伪装，露出如同猎豹般野性的一面。

叶澜双手死死浴缸的边缘，修长的手指很是用力，骨感的指骨都在白皙的肌肤喜爱清晰且突出。

他狠狠咬着呀，抿着唇，不仅是在压抑破碎的声音，更是不让汹涌的海浪流进自己的嘴里，可即便是这样，鼻子还是会在疯狂之中呛水。

大海似是察觉到了小舟将要倾覆的情况，产生了一丝怜悯，逐渐平息下来，并且还将他温柔的送至了岛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