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寒窗八十年没上童生的读书人都没你丧气。”

齐思书被打一下拉回思绪，低头撞进她的眼睛里。

那双异色眼瞳，右眼如乌墨漆黑发亮，左眼如琥珀玲珑剔透。

“陆绯绯，你这只金瞳……”

他情不自禁想去触碰她那只异瞳，“你觉不觉得好像比从前更加明显了？”

“比从前明显了？”

“就是以前不在阳光下，不凑到你眼前特别仔细的看就看不出，现在伞的影子遮住你的脸，也能看出你这只眼是金瞳。”

陆明绯满不在乎，“那又怎么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跟何况我娘是用了她的性命才换得我的降生，金瞳是她给我的与众不同之处，我喜欢我的眼睛。”

“行行行，你喜欢就好。”

他看见她脸上都是汗，问了句:“陆绯绯你渴不渴？”

陆明绯正口干舌燥，抓住这个及时雨道:“渴，你去拿点水？”

齐思书把伞递给她叮嘱:“你就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别乱跑听见没？”

陆明绯接过伞嗯嗯答应，“你快去。”

他一走陆明绯心思就开始活络起来，看着不远处有个宫人在溜一匹枣红马，念头一闪计上心来。

她走过去叫住宫人，叫他把马给自己，打发人离开，牵着马走的远远的。

她抚摸着马头，抓住缰绳，气沉丹田，学着刚才齐思书的样子，右脚踩上马镫，两臂死死抓住缰绳左腿拼命往马腹另一侧搭。

好在这马驯得服帖，任她一番折腾也没有什么太大反应。

陆明绯抱着马头一点一点攀上马背，终于稳稳当当在马鞍上坐直身体，抹了一把急得满头的大汗。

抬头看向前方，视野高而开阔，好似万里山河凭她自由驰骋，绝非坐在齐思书身后的感觉可比。

她满心欢喜又带有一点紧张的学着别人样子，两手握着缰绳在马颈子上轻轻一敲，枣红马立刻跟着走了两步。

从未体验过的新奇感觉和一种即将通往憧憬之门的喜悦促使她再次把缰绳往马身上一甩。

这次加大了力气，枣红马受到更大的刺激，抬起蹄子往前跳跃了两步，然后加快速度驮着她在草场上奔跑起来。

等到齐思书一手一碗沙冰糖水回来寻她时，哪里还有陆明绯的影子。

抬头环顾四周，却发现远处一匹红马飞速移动，马背上蓝衣少女衣袂翻飞，策马奔腾意气风发。

齐思书手一抖，沙冰差点掉地上。

“思书！”

齐思书整个人懵着圈转过去，看见齐云开大步流星拿着一本书走过来，压着急躁和声问道：“明绯呢，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齐思书愣愣的先是点头，然后又使劲摇头，忽然又像是魂儿终于回到躯壳内。

右手扔下沙冰，指着齐云开身后清醒大叫道：“快去拦啊！陆绯绯要把马骑飞了！！”

“什么！”

齐云开微微瞪大眼睛，顺着他手指方向转过身去，只见陆明绯小小的一点蓝衣操纵着身下高头大马飞速驰骋。

而此时前方一匹无人骑乘的马正对着她奔驰过去，两匹马眼看即将迎头相撞。

千钧一发之际，陆明绯拽住缰绳一手向左，一手向后用力拉去。

只见枣红马微微调转方向向左，对面驶来的马擦着她膝盖呼啸而过。

枣红马受惊戛然停止奔跑，长长嘶鸣一声，高高跃起两条前腿，整个马身近乎直立。

陆明绯咬紧牙关抗住身体即将坠落马下的恐惧，紧握缰绳双腿夹紧马腹。

枣红马前腿翻腾数下，终于落地，危险解除陆明绯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但还没来得及高兴自己方才一番惊为天人的表现，就被远处传来的、夹杂愠怒的连名带姓的叫喊震住，一股不详涌上心头。

“陆明绯！”

她循声望去，齐云开快步走过来，身后跟着同样带着些兴师问罪的意思的齐思书。

两人很快走到跟前，齐云开按耐着怒气叫她：“下来。”

第十章 陆明绯的理想

陆明绯看出他在生气，非常识相的抬腿绕过马背往下面跳。

齐云开立刻上前一把接住，将她稳妥放在地上。

上下一通检查，确定没伤着，才拧着眉头，寒冷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怒意。

“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

齐思书在一边助阵，“就是，你都要把马骑天上去了！”

陆明绯听这样的话耳朵都要长出茧子，嘴里嘟囔着。

“有多危险？我又不是个瓷瓶哪儿就那么脆了。”

“陆明绯！”

齐云开人虽冷淡，生人勿近，但说话做事也总是客气有礼。像现在这样疾言厉色，甚至几乎接近于吼的状态，还真是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