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卿(32)

作者:松松挽就

卓旸眉梢一挑,不置可否,“你不去祠堂,那要去哪里?”

“回府。”

说着,敬亭颐抽出那汉子腰间藏匿的一封信,在卓旸惊诧的眼神中,掏出火折子,将信焚烧殆尽。

黑齑夹杂在纸钱中,一道在半空中挥旋。

旋即又蹲身睐着浟湙的河流,敬亭颐捋起衣袖,掬起一捧水,精细地洗干净手。确信甲面至手腕都没有血滴和血腥味后,方起身走开。

“这个时候,公主该吃宵夜了。我去给她做好吃的。不然她睡也睡不好,临了再埋怨我。”

骇冷的月色中,敬亭颐颀长的身姿穿破黑与白的交缠,独身走远。

有片纸钱恰好落到他的脚下。

今晚的纸钱都是浮云卿撒来的,他心里隐隐有种被窥视的快感,这种快感激着他做出什么动作。

往常他会继续奔赴树野,一剑封喉,看着一具具尸体倒下,空虚的心被黏稠的鲜血填满。

今晚,他属于浮云卿。

日日夜夜,他都属于浮云卿。

作者有话说:

所有人都不简单,敬亭颐最不简单。

哈哈下更明天0点5分~

第15章 十五:动怒

◎是谁告的密?◎

春意盎然,清爽的风里夹带着不知名的花香,悄然侵入公主府的各处角落。

辰时,浮云卿懒散地窝在圈椅里,云鬓松挽,姜黄衫子堆出几大道褶皱,顺着支棱的髹棕扶手垂落下来。

圈椅被透光的细箴竹帘四面环绕起来,却半分不显狭窄。廊边搁着几盆君子兰,大片叶影洒下,遮住了浮云卿脸上的神情。

她把后脑勺稍稍往椅背上靠了靠,淡然抬眸,满树玉兰搽在浅蓝的天空中,精瘦的枝干旁生出一朵朵内敛的白花,好似青丝鬓髻上扣着一个玉冠。

今日的早膳是她一人吃的。问了侧犯才知,原来在她熟睡时,禁中便下来一道旨意,让两位先生入宫面见官家。

敬亭颐不忍吵醒她,与卓旸一道问屋里安后,轻手轻脚地离去了。

公主府仆从不多,每次碰头,看的都是再熟悉不过的脸庞。原先敬亭颐跟在身边时,浮云卿尚不觉得有甚落寞。眼下他不在,卓旸也不在,总觉着鸟啼得吵闹,风吹得心腻。

她切切实实地盼着敬亭颐赶紧回来,可转念一想,人来了,她就得开始背书。几日休沐,把原本就不勤奋的她,养得更是慵懒。

浮云卿睐起一旁正拾捣插花的侧犯,兀突突地问:“昨晚敬先生回得晚,卓先生更是。这俩人一大早又被爹爹叫进宫去,你说,是不是有甚事要发生?”

侧犯揿紧剪刀,“咔嚓”一声,剪断了花枝,说她是多想了。

“昨个儿那两位不都向您解释过了么?敬先生有心,置买教具时,满心是您饿得哎唷哎唷的模样。干脆物件也不买了,忙赶回来给您做宵夜。卓先生一人跑遍东市和北市,不仅买来笔墨纸砚与练武的物件,还赶在裁缝铺歇业前,交代裁缝寻一批贴身吸汗的料子,买来给您做锻炼服穿。”

说罢,蓦地觉着有些奇怪,“只是为甚二位要把置买的事安排在晚间呢?明明扫墓回来刚过晌午,他俩怎么不趁着大白天去呢?”

被侧犯这么一提,浮云卿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其中的怪异之处。

她昨日没多想,今下想及,妄图踅摸出什么门道来。结果一无所获。

浮云卿抬起手腕,细细看着自己刚染的指甲,感慨道:“两位先生不单单要顾着我的事,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昨日下晌,我与你们一道,拿着瓶瓶罐罐,捻着各种花瓣,染了大半晌蔻丹。他们兴许也有消遣的事,人活一辈子,总得要及时行乐嚜。”

侧犯说这倒也在理。可心里却暗生一个念头。

会不会两位先生意不在置买教具,而是借此时机,做些旁的要紧事?

然而还未来得及把这猜想说给浮云卿听,却见禅婆子骙瞿踅近。

“公主,贤妃娘子急诏,要您立刻进宫一趟!”

禅婆子鲜少有慌乱的样子显露出来,浮云卿听罢这话,猛地站起身来。

绝不是什么好事。

浮云卿清清嗓,问道:“传话的小黄门,可有透露出什么消息?姐姐怎的突然召我,明明下次进宫背书的时候还早着呢。”

禅婆子回想着方才那来传口信的小黄门郎说过的话,审慎一番,回道:“奴家猜想,约莫是您身边出了什么坏事,被贤妃娘子知道了。”

言讫,蓦然察觉身前与背后阵阵发冷。

原来是伺候浮云卿的几位女使,听罢她这话,正直愣愣地死盯着自己。

她们用揣度的眼神乜着自己,仿佛在问,是不是你告的密?

禅婆子惊得身子发抖,福福身解释道:“绝不是奴家告的密。奴家自从来了公主府,就再没去过禁中,一直都在府里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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