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卿(211)
棋局里,讲究下先手,定天元。天元归入谁手,谁的胜算就稳。
官家让敬亭颐与韩从朗互相厮杀。敬亭颐是官家的人,韩从朗是造反头子。恰好两位男郎,都对浮云卿有意。官家设法用一位小娘子,制衡两方势力。
至于谁输谁赢,目前来看,尚不能知晓结果。
缓缓的直觉告诉她,敬亭颐不单单是官家的人,他还有另一层身份。
旁人听及谁要造反,必会马不停蹄地赶到禁中,将此事告与官家。可敬亭颐居然还有闲心与她做交易,他还能空出心思警告她,让她离浮云卿远些。只要她不再接近浮云卿,他就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好似国朝覆灭,风水轮转,并不是敬亭颐关心的事。
但他若真什么事都不关心,只想平叛谋逆势力,只想守着浮云卿过好日子,那仅仅只拿荣家谋逆一事要挟便可。
缓缓想不通,敬亭颐为甚要提许太医的事。
谋逆是国事,许太医是私事。敬亭颐这般神机妙算的人,应该会懂,荣家人从不把国事私事混在一起。
许太医不在这场局里,他仅仅是缓缓的一点私心。
想及此处,缓缓大雾弥漫的心,慢慢变得了然清醒。
除非敬亭颐不仅想掀翻这场局,还想将局里每个人都杀之而后快。
掀翻局,是为官家,尽职尽责。杀尽局中人,是为浮云卿,是他的私心。
他想揭开浮云卿身边所有人的真面目,然后再对浮云卿说:只有他是真心待她。
阴险至此。
缓缓不喜受制于人,叵奈目前有关敬亭颐的事,掌握得太少,无法勘破他的身份。
只能任他摆布。
在缓缓陷入思考时,敬亭颐出声提醒道:“荣小娘子,你可想好了?”
缓缓沉重地点头。
“我明白,我会慢慢远离她。”
敬亭颐说那好,“连带着施小娘子一起。”
浮云卿信赖的两位小姐妹,被她赞为“无上好友”。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份姐妹情谊塑造得过于顺畅。她以为天上掉了两块馅饼,将其好好揣在怀里。
却不曾想,一切的一切,早有预谋。这场预谋,持续已久。
无上好友。敬亭颐细细品着这四个字。
迟早,他会把她以为的无上好友的真面目撕开,撕得粉碎。
金车辘辘,路程颠簸,浮云卿不自主地往敬亭颐身边靠。
她好奇缓缓与敬亭颐说了什么,因问:“缓缓是不是在教你怎么关心疼爱我呀?”
敬亭颐轻轻捏着她的脸颊,委屈地回:“臣对您的关心疼爱,难道还不够么。臣哪里做得不对,您可以说出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嚜。”
浮云卿认真地想了想,倒真没找出敬亭颐哪里做得不好。
敬亭颐不信,“那您给臣这做驸马的,打个分数罢。满分十分,您打几分。”
“九分。”浮云卿毫不迟疑地回话。
窥及敬亭颐眼里的疑惑,她搀着他的胳膊,借着金车行驶的力,不动声色地滑到他怀里。
敬亭颐握着她一搦纤细的腰肢,认真地问:“那一分失在哪里?”
起初他的确不解,可当睃见浮云卿一脸鬼灵精时,他似乎破了她即将说的话。
他知道浮云卿会做什么,即便如此,还是任由她在自己怀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给出她想要的反应。
浮云卿猛地凑近敬亭颐,俩人两张脸几乎要贴在一起。
凑近便会呼吸交缠,再轻的呼吸声,也会荡在耳边,久久不曾消散。
“那一分嘛……”浮云卿紧盯着敬亭颐的唇,“失在你不热情。”
言讫作恼地捶着敬亭颐的胸口。她并没收力,用着平时打卓旸的力气,捶着敬亭颐。
敬亭颐笑她猴急,“哪儿不热情了?”
浮云卿幽怨地看他,“你明明知道。”
“说出来。你说出来,臣才知道。”
敬亭颐引诱着浮云卿,让她将直白赤.裸的霪与欲,一字一句地说出来。
就在这个逼仄的车厢内,就在他强势的怀里。
浮云卿脸皮一红,食指点着敬亭颐的唇,往下摁。
指腹把他饱满的下唇,摁出一个凹陷。这个凹陷,平时都是她咬出来的。
敬亭颐格外喜欢引诱她,浮云卿想。
待她被诱得失控,敬亭颐才憋不住心劲,因她的失控而失控。
浮云卿阖眸,慢慢将嘴唇贴过去。
她移得慢,按照她那缓慢速度,怕是过去一百年,两张嘴皮子还没相遇。
敬亭颐摁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往怀里带,强势地吻住她的下唇。
风雨欲来,在至暗时刻降临前,他希望浮云卿只属于他。
她是矛盾的结合体,大胆又雌懦,单纯又霪媚。他因她的反复矛盾,也变成了一个矛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