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卿(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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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馐阁。
“昨晚臣去郊外骑马,朦胧月色下,臣窥见,有一片先前我们不曾涉足的草地,长出许多碎花。小敬马在溪边饮水,臣摘来五颜六色的花,给您编了个花环。”
言讫,从一筐铺着绸布的竹篮里,拿出圆圆的花环。
琼花、米兰、白玉兰、六瓣芍药、海桐、萱草,高低错落地缀在圆环藤上,精巧独特。
浮云卿眼眸亮晶晶的,笑得肆意畅快,露出一口白牙。
她像小兽俯身般,慢慢垂下头。
敬亭颐稳稳端起花环,戴在浮云卿的髻上。
浮云卿得意地晃了晃头,“敬先生,好看吗?”
敬亭颐笑弯眼,说不仅好看,还惊艳得紧。
浮云卿又扭过头,朝禅婆子烜耀:“好看不?”
当真如敬亭颐所赞,好看,惊艳。说好听话哄人不是禅婆子的作风,她肃重地点了点头,“不错。”
越过卓旸,去问禅婆子,是想避避嫌。可全然把人略过去,不管不顾,良心又过不去。
浮云卿僵硬地问:“卓先生,好看吗?”
卓旸板着一张木然的脸,低头只顾吃粥。听浮云卿问,勉强抬眸看一眼,“凑合,过得去。”
他试图用刺耳的话语激起浮云卿心里的波澜,哪怕怨他,只要能多跟他说几句话就成。
哪想浮云卿并未把他的话听进心里。毕竟往常他那张嘴也吐不出什么天大的好话。
问一圈,最想听的只是敬亭颐的回答。
浮云卿偎着敬亭颐,满心欢喜。因此听及敬亭颐告假,说下晌得出去一趟,并未多想。
她暗戳戳地勾起敬亭颐的小指,“下晌是你的课,你有事要出去,我也有事做。”
敬亭颐握紧她的手,“您有什么事?”
原想,兴许她是要找施素妆荣缓缓去打牌,不曾想却见她羞赧地说不是。
“总之,是个惊喜。”她道,“敬先生给我惊喜,我也想给你惊喜。”
敬亭颐舀起一勺白粥,吹跑热气,递到浮云卿嘴边。
“您给我惊喜,那我得再回您个惊喜。”
浮云卿乖巧地喝着粥,好奇问:“你还要回?回什么?”
敬亭颐复述一遍她的话,“总之,是个惊喜。”
一碗浅浅的粥,要人喂,怕是要喝到天荒地老。浮云卿黏了敬亭颐半会儿,心里想,不能再依赖他的照顾。
继而挺直腰杆,“不要喂我了,我自己舀着喝。”
敬亭颐宠溺说好,“粥热,我给您施点戏法冷冷。”
话落,顺着同个方向,慢慢搅着浮云卿的粥。
“热热冷冷,小兔等等。小兔慌了,烫到嘴了。”
他说着颇奇怪的话。可正是这句奇怪的话,令浮云卿眸色一沉。
幼时,贤妃也似敬亭颐这般,给她搅着烧嘴的米粥,说着这话。说罢,米粥果然不再烧嘴,冷热适中。
这句的确带着戏法魔力的话,浮云卿已经十二年没听过了。
她没想到,会从敬亭颐嘴里,听到这句话。
贤妃说,原句是“小狗等等”,可她属兔,遂改成了“小兔等等”。
敬亭颐也改了话,凿着她的心,凿着她的骨。
“您尝尝。”敬亭颐揉着她的脑袋,说道。
喝口黏糊的粥,再抬眼时,已是眼眶里泛着雾气。
千言万语,最终落一声,“敬先生,你真好。”
哎呀,她真想把敬亭颐捆到身边,俩人黏黏糊糊地过一辈子。
这样想着,准备惊喜都有了无限动力。
她没下过厨,却想给敬亭颐做几道吃食。端到他面前,他定会满心欢喜,将她揽在怀里,夸句“不愧是我家的好孩子。”
夏日嚜,满头大汗地做热菜不划算。
敬亭颐喜欢吃什么,饮什么,她的确不知。不过转念一想,她喜欢什么,敬亭颐就喜欢什么。
干脆做她喜欢的罢!
想及此处,浮云卿当即决定,下晌就做紫苏饮子,樱桃煎,爽口冰雪。
起初禅婆子麦婆子都不赞同她这个惊喜。
禅婆子冷声讥笑:“您下厨?老天,您当真不会把小厨房炸了吗?”
麦婆子温和劝:“公主,大热天的,您就别做这事了罢。搞不好,膳食做不好,人也中暑昏了过去。”
浮云卿摇摇食指,“不会,可以去学。再说,烧水煎炸这些再简单不过的事,我还是会的。”
说着简单,眼高手低。做饭有门道,且有不低的门道,哪能是想学就能学会的?
两位婆子对视一眼,再想出声劝时,却见浮云卿拱着手,可怜巴巴地求她们。
圆滚滚的小白兔,戴着漂亮的花环撒娇。两位婆子再对视一眼,罢了,随她去罢!
禅婆子提议道:“朱雀门外的曹家从食,冷饮做得最好。冰井务②的张婆,一向负责给咱们府做冰雪。奴家跑一趟,把曹家小娘子和张婆请到府里,手把手教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