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卿(147)

作者:松松挽就

敬亭颐原想将此事糊弄过去,哪知浮云卿还真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忙劝道:“死者是卓旸的远房亲戚,若真上奉,届时公主府会被牵扯进去。事情闹大,权力便不在咱们手上了。您信臣么,您若信,臣这几日就能把真相查出。”

浮云卿附和说倒是这理,想及卓旸,又问:“卓先生他还好么?虽是不亲近的亲戚,可人没了,他心里总归不好受。你看你,要是你早点跟我说,我就能及时地安慰他一番。”

敬亭颐扯起她的手,“臣知错。”

说罢,另一只手的食指弯曲,做了个跪倒的姿势。

“为表歉意,臣给您叩叩首。”

食指往下折半截,恍若一个懊恼的小人,跪地叩首,起身再拜。

小人恭敬地跪了三下,用雌懦的声音问着面前的公主,“小底知错,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底罢。”

公主憋着笑,佯装严肃回:“你这厮叩首真是没诚意,人家两条腿跪地,你偏偏是一条腿。”

话落,伸手掰出敬亭颐的中指,将他的食指和中指这两指握了握,“刚才的不算,重来。”

敬亭颐笑着说好,食指并中指,弯曲叩了三下。

小人求饶的声音更软更腻,“小底求您绕过。”

浮云卿仍旧不满意,“光叩首可不行。”

小人弯了弯腰,“好罢,小底要怎样取悦您?”

浮云卿沉吟半晌,忽地甩开二人相牵的手,又抬手将敬亭颐并着的两指掰开。

再抬眼细细一看,敬亭颐伸着食指和中指,不知所措地放到身前。

这两根手指像极了兔耳。

浮云卿将敬亭颐空闲的左手揿高,掰开他的两指,与右手一样放到身前。

敬亭颐任由浮云卿胡乱掰着自己的手,他伸出四根手指头,不明觉厉。

“这是作甚?”

浮云卿娇嗔地瞪他一眼,“多嘴。现在再向我叩叩首罢,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话音甫落,便见敬亭颐弯了弯四指,配上他一脸无辜的神情,当真像一只求饶的白兔。

仍觉不够。

浮云卿向前倾身,握着他的手腕,将其举到与前额同高。

“弯弯手。”她戏谑地命令道。

敬亭颐眨着眼,听话照做。

浮云卿忍俊不禁,勾起明媚的笑,“小白兔,看在你虔诚求饶的份上,这事就原谅你了。”

望见她一口白牙,敬亭颐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弯曲的手,在浮云卿眼中,竟是一双兔耳!

见浮云卿转身退后,敬亭颐倏地搂紧她的腰,往自己怀里捎。

“不许抱我。”浮云卿捶着他的胸口,埋怨道。

敬亭颐不依,用僝僽的眸看着浮云卿,“小底跪了好多次,难道不能讨个奖励么。”

身遭充盈着他的气息,是一坛烈酒,把她灌得五迷三道。

“也不是不行。”浮云卿眨眨明亮的眼眸,眸底那簇耀眼的光亮,似要把昏暗的苍穹给搽明。

她摁着敬亭颐的胸膛,羞赧地仰头阖目,慢慢朝敬亭颐凑近。

然而——

“嘎吱——”

车夫勒紧缰绳,辘辘马车猛然止住。

车夫扭扭僵硬的脖颈,急切地朝车内喊声:“公主,回到府囖,您准备下车罢!”

往常他说完这声,下刻便会掀开车帘,掇来踮脚杌子,搀扶浮云卿下车。而今晚却难得没掀,不是忘了,而是人有三急,实在着急,连多说一句话的功夫都不敢废。

憋一路,如今终于捱到家,当即拽着裤腰直奔茅厕。他自己也觉此事污秽,不愿污了浮云卿的耳,一路憋着气没敢说。

再说,这不还有驸马在嚜。

公主驸马同乘金车,下车时,杌子便派不上用场。

车夫想,驸马定会架起公主的腰,稳稳地把她抱下来。

府门口等候的婆子女使也这么想。她们耐心地等敬亭颐掀帘,一把将公主抱起,在她们揶揄的眼光中,揉揉公主的发顶,说声辛苦。

往常如此,今晚也当如此。

然而等了半会儿,车帘仍旧平静地垂在车厢前。

禅婆子急躁地皱起吊梢眉,朝退鱼吩咐道:“你去挑开车帘,看看那俩人是不是睡着了。”

退鱼福身说是,走到金车前,刚拽住车帘,还未用力掀,便察觉出有一股力道在与她做对抗。

她从外面拽帘,车厢里的人也从里面拽着帘。

她要掀帘,车厢里的人却不让。

这股不容人置喙的力道,叫退鱼泄了气。她朝婆子那方摇了摇头,摊了摊手,无可奈何。

车厢内。

笃笃的马蹄乍然停止,浮云卿没刹住力,直愣愣地朝敬亭颐扑去。

原本她想亲一下敬亭颐的侧脸,当作奖励。不曾想金车停得猝不及防,她撅起的嘴也措不及防,猛地撞向敬亭颐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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