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新帝(22)

作者:九月榴红

那鞭子抽得实在狠,他的确连站都站不稳了,他一动便牵扯到背上的伤口,鲜血混着冷汗往下流。

伤口流血和汗水混在一处,粘住了衣衫,伤口疼起来,就像是烈焰灼烧着肌肤。

崔莺让个小太监扶着他回延明宫,这一回陆庭筠没有再推辞。

“臣觉得娘娘好像无时无刻都想与臣撇清关系。”

宫灯昏暗,只看得见个模糊的面部轮廓,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色,“本宫以为陆大人知晓其中的原由。”

陆庭筠一愣。

还在怪他不知死活去退婚吗?

陆庭筠抿唇不语。

“陆大人有药吗?”

陆庭筠将姜太后给的药膏藏在袖中,鬼使神差地说,“没有。”

崔莺命人将伤药交到陆庭筠的手上,“你赠本宫一盒桂花糖,本宫赠你伤药,如此便扯平了。”

陆庭筠拱手道谢,“多谢娘娘赠药。”只一抬手,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又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晚了还有人为陆大人上药吗?”

陆庭筠被问得一噎,他甚至从崔莺的眼中看到了同情和怜悯,他今夜的确很惨,但不过是些皮肉伤,上了药,养几日便能好。

他实在不习惯崔莺的那般看他的眼神,“多谢娘娘挂怀,有人会替臣上药的。”

“可那人却说陆家只陆大人一根独苗了,陆大人背叛家族,陆家族人对陆大人唯恐避之不及,至于朝中……”崔莺想到今日在景阳宫,无一人与他搭话,无一人与他同行,稍作停顿,“那人还说陆大人人嫌狗憎,名声极差,若无人为大人上药,只怕大人会重伤不治,一命呜呼。”

陆庭筠咬了咬牙,笑也僵在了脸上,不用想便知这话是潇鹤所说。

崔莺让人将陆庭筠扶进了延明宫,“本宫已经履行承诺,将陆大人平安送回,还请陆大人保重身体。”

崔莺待要转身离去,却听陆庭筠小声道:“今日臣才搬进延明宫,的确没有人为臣上药。”

他独自站在偌大的延明宫殿外,只觉殿宇巍峨,影影绰绰,他竟感到有些许孤寂和凄凉。

崔莺对沉香吩咐,“你去外面守着。”

崔莺看了眼陆庭筠,“陆大人能自己走吗?”

“臣可以。”陆庭筠挺直腰杆走在前面,决不能让崔莺小瞧了他,更不想看到那同情的眼神。

清风馆内确无一人伺候,屋中只有一张书案,一张书架,一张床,便无其他杂物,书架上摆满了书,剩下的书叠放整齐堆在书案上。

屋内整洁干净,书案上擦得锃亮,一尘不染。

屋内更是不闻一丝异味。

“娘娘稍等。”

他身上都是伤,背上流血流汗,就连口鼻内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血腥味。

他更担心这股血腥味会熏到崔莺。

他去到净室,反复用手巾擦手,擦拭脸上伤口的血迹,净了面,但仍觉得血腥气难除,他退去外袍,可背上的鲜血粘着里衣,他根本就脱不下来了。

他用牙紧咬住干净的帕子,再用力撕开衣衫,这才将带血的里衣脱了下来。

可伤口也一道被撕开,又出了血。

他也疼得快要虚脱。

崔莺听到了衣衫被撕开的声音和净室内传来的清晰水声,便见陆庭筠换了身干净的衣袍,走出净室,他的脸色也越发的苍白。

“有劳娘娘了。”

他半褪衣袍坐下,背上伤口交错,鲜血从伤口渗出,最长的那道伤,从脊柱延伸至尾椎骨。

当真是下手极狠。

崔莺替他涂药的手指都颤了颤。

背后传来了一声极小的叹息。

“娘娘,臣不疼。”

这点伤算什么,比起满门被屠,家破人亡的痛,这点伤不过是冰山一角。

只是指尖触碰到他的后背,带来了几分异样的痒。

他极反感他人的接近触碰,闻不得血腥气,就连香味都会让他感到不适。

可崔莺身上那股淡淡的梨花香,并不会让他觉得不适,倒是让他觉得留恋,沉迷。

“最底下的那道伤的位置,本宫不便替大人上药。”

那道伤在后腰往下的位置,崔莺原本只是想要还了陆庭筠的人情,可她没想到,她非但见到男子裸露的后背,还替他上了药,而这做起来却让人觉得羞耻窘迫,就像是他见到她穿着胡姬舞裙,衣不蔽体的模样。

那种羞耻的感觉又来了。

而那道最深的伤又伤在那个位置。

陆庭筠转过身来,便见到了崔莺脸红得发烫的脸颊。

他竟看呆了。

他们离得那样近,仿佛那股香甜的气息从他脸上划过。

她原来生得那般好看,明眸皓齿,珠圆玉润,雍容华贵,他想到了那句,“‘皎若太阳升朝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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