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月夕(575)

他曾问过自己,自己之所以把她放在了心上,是不是其实就是因为她与别人不一般,而他有些无聊的掌控之欲?

可如今,他知道不是。

这世间,他就算掌控一切,她也仍旧无法取代。

皇帝吸一口气,却无法平复心中的恐惧,湿润再度占满眼眶。

“你骗人。”他喃喃道,“你骗人……”

他低头,将脸深深埋在月夕的身上。

“疼……”一个细微的声音,倏而传入耳中。

皇帝定住,猛然抬头。

却见月夕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似乎不耐屋子里的光,眉头皱起。

“你的手……抓得我疼死了……”她气若游丝,却似不满得很。

一声惊叫,从外面传来。

好像是周嬷嬷的声音,拉长了嗓子,像是撞了鬼

皇帝仿若未闻,只看着月夕,怔怔的,一动不敢动,仿佛眨眼之间,她就会消失。

直到听到她说“水”,他才回过神来,忙拿起一旁的杯子。

皇帝想将她扶起来喝水,却又担心她身体脆弱,一碰不敢碰。他忙又拿起一只汤匙,轻轻喂到月夕的嘴边。

月夕喝了两口,似终于缓过来,望着他。

“你方才说什么骗人?”她的声音仍旧发涩,“谁骗了你?”

外头乱哄哄的,接着,一阵脚步声跑进来,刘荃在外间又惊又喜地说:“皇上!公主醒了!”

月夕的眉间一振,便要起来。

皇帝却将她按住。

他朝外头应一声,继续给月夕喂水:“没有谁骗我,你听错了。”

月夕盯着他:“你的眼睛怎么红了,你方才在哭么?”

皇帝正色:“胡说。”

“子澈,”月夕轻声道,“你是不是怕我再也醒不来?”

皇帝放下杯子,注视着她,目光灼灼。

“你醒来看我到,想说的就是这些么?”

外头仍闹哄哄的,赵福德从隔壁院子匆匆赶过来,听说凌霄醒了,喜不自胜。

“皇上在何处?”他问刘荃。

“还在女史屋子里!”

“女史如何了?”

“不知……”

赵福德按捺不住,径直朝西厢那边跑去,进了门之后,他一路往里,才撩开纱帘,猛地停住脚步。

刘荃紧随其后,见他突然转身,吓一跳。

只见赵福德支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噤声,而后,指了指外头。

刘荃会意,忙跟着赵福德退出去。

他忍不住回头。

纱帘后面,隐约可见那相拥的二人。

脸不由臊热起来,刘荃加快几步,跟着赵福德退出去,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

“师父,”他高兴道,“我去年下了五十两银子的注,赌皇上和公主今年大婚,师父说我能赢么?”

赵福德也笑了笑,却将手里的拂尘敲了一下他的帽子。

“不要命了?宫中不许赌博。”他不咸不淡地扔下一句话,哼着小曲,踱步离开。

太阳照在脸上,和着春风,教人浑身舒泰。

赵福德望着天空,眯了眯眼。

这宫里的春天,终是来了。

第四百四十章 终章

光阴荏苒,在忙忙碌碌之中,弹指一挥间,数月已经过去。

内外安定,临近秋季之时,到处都在传一个消息。

宫里要办喜事了。

且不是一件,是两件。

先是皇帝大婚,而后,是海阳公主要嫁人。

这两件事,每一件都足以让街头巷尾的人议论纷纷。

首先是皇帝。

他早已经过了二十,至今还未婚,自是不像话。不过比年过二十还不结婚的皇帝更离经叛道的,是他要迎娶的皇后。

传说,那不是什么出身高门大户的女儿,而是一个扬州的民间女子。家里似乎还是开镖行的。

这等事,在本朝算得闻所未闻。从太祖皇帝到先帝,每一位皇后,都至少是出身仕宦人家,多少有些背景。今上倒好,离经叛道,为所欲为,让不少人大为摇头。

不过,大多数人并不觉得这是坏事。

本朝开国以来,就格外倚重外戚和门阀,皇帝为了巩固皇权,得到更多世家大族的支持,也总是从那些大家族之中立后选妃。故而历代以来,虽然此举卓有成效,让每位皇帝都平稳立足,但积累下的痼疾也是不少。如李阁老家那般的权臣,便是凭借着数代的权势,以至于尾大不掉,左右朝政,最终引发一场大乱。

故而皇帝敢冒着那些世家大族的反对,让一个出身低微的人做皇后,让许多人觉得上头终于有了摆脱桎梏的志气,是一件好事。

至于他为何有胆量做前面皇帝不敢做的事,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

如果说皇帝继位的时候是讨了太子战死而先帝后继无人的巧,那么打败丘国、平定江东王之乱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对皇帝坐天下的本事心存疑虑。这天下,算是他亲手打下来的,做任何事都可以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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