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月夕(483)
月夕抬头,只见江东王跨进了屋里。
“三哥哥怎么来了?”她仍坐在椅子上,一点行礼的意思也没有。
“来跟你说几句话。”江东王在看遍坐下,看着她,“还在气恼?”
月夕冷冷道:“三哥哥还是先跟我说说,把我绑上这大船,让我随军是怎么一回事?我早前不是跟三哥哥说过,我无心战事,只想在宅中吃喝玩乐么?莫非我给三哥哥那么些家底,连这点好处也买不到?”
“孤答应你的事,不会反悔。”江东王道,“不过当下情势,为兄已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人人得而诛之。你既然投在了孤的帐下,他们又岂会放过你?孤放心不下,不若把你带到应天。你是公主,应天的行宫,也配得上你。”
月夕愣了愣,笑道:“看来三哥哥胸有成竹,想来,扬州那边事成了?”
“正是。”
此时的江东王,意气风发,哪里还有先前的病弱之态。
“怎么,你不高兴?”江东王道。
“三哥哥妙计安天下,我又怎么会不高兴。”月夕弯了弯唇角,,“那就祝三哥哥旗开得胜,让我今夜能在应天的行宫里睡个好觉。”
江东王笑了笑。
正在这时,耳畔传来隆隆的擂鼓声。
一阵一阵,似敲在心头上。
“应天到了。”江东王道,“你还未见过应天城吧?走,随孤一道到船头上去。”
语气依旧温和,且不容拒绝。
月夕也不推拒,披了大氅,跟着江东王上了甲板。
江风很大,还带着刺骨的寒意。
江东王身披铁甲,大步流星,军士见了他,纷纷行礼。
说实话,当初见到这阵仗的时候,月夕心里是震惊的。她原本想着,自己替凌霄把钱财给江东王,他用来招兵买马,怎么样也要一年半载才能拉起像样的大军。可现在看来,自己终究是天真了。
江东王早已经暗自练起了兵,一声令下,就能变出这庞大的船队和水师。
“凌霄快来,那里就是应天城。”江东王高声道。
月夕扶着船沿,走到他身边。
夜色中,城池的身影愈加巨大迫人。它横在远处,一眼望不到边。船队缓缓靠近,那城池更显压迫,庞大的船队在他跟前,仿佛不堪一击。
可是,城池上并无官兵,也无人反抗。
月夕心头一沉,蔡衍怕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此去进城,便如入无人之境。
岸上,火把光亮如白昼。
上千兵马整齐列队,如同棋盘。
待船停稳,有一个武将拱手道:“下官高烈,奉巡抚之命,前来迎接殿下!”
江东王看了看他,似乎有些不悦。
怀恩忙替江东王上前,道:“蔡衍何在?为何不出城迎接?”
高烈笑道:“蔡巡抚方才占领了行宫,诸多事务缠身,不能亲临,于是蔡巡抚便令属下前来迎接殿下。”
江东王笑了笑,却忽而打了个手势。
一时间,船舷四周站满了弓弩手,无不对准了高烈。
高烈大惊:“殿下何意?”
“说吧,”江东王徐徐道,“蔡衍究竟何在,你又是谁的人?”
气氛突变,连月夕也错愕不已。
“他是朕的人。”
城楼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高昂而孤远,且并不陌生。
江东王和月夕同是看向城楼,只见上面突然亮起了火把,一人站在那光照之中,身形清晰。
而方才空荡荡的城墙,突然冒出了许多官兵。
火光中,兵器寒光锃亮。
月夕觉得自己的呼吸窒住,心几乎停止了跳动。
“三弟。”皇帝的声音沉厚,“别来无恙。”
在江东王的脸上,月夕看到了见所未见的神色。
他睁大眼睛望着城上,里面仿佛藏着刀刃;又仿佛极不可置信,想确认那城上的额皇帝是不是假的。
船上的人,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势惊了一下,起了嗡嗡的议论。
心在跳着,月夕的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他的目光似乎也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凛冽的寒风迎面而来,却再也不觉得刀割一样难受。
不过江东王的神色很快安定下来。
在月夕以为,他会否认那上面的人是皇帝之时,忽而听他笑了一声。
“原来是皇兄来了,孤还道,应天何时出了高烈这等人物。”江东王从容道,拱了拱手,“多年不见,二皇兄别来无恙。”
没有人不知道,江东王称之为二皇兄的人究竟是谁。
不过,那些议论之声反而消失不见,死寂得只剩下耳边呼呼的风声。
江东王没有称皇上,也就意味着,他已经在皇帝面前,将反叛的事挑明了。
“江东王听旨!”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城上传来,是皇帝身边的禁军指挥使田放,“江东王私练兵马,图谋不轨,今圣上亲临应天,特来拿你!还不速速领着党羽下船缴械,向圣上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