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月夕(280)
她换了衣裳,随阿莺出去,见唐烽和一青衣男子坐在大堂里喝茶,相谈甚欢。
阿莺嘀咕道:“郑公子还是一如既往地自来熟。他和唐大哥才见面,就聊上了。”说罢,她扯扯月夕的袖子,道,“小姐可还记得郑公子当年到我们家的时候,明明初次登门,却一点生分也没有,见了谁都能聊上两句,就连家里头的仆役也俨然把他当成家里的半个主人。”
月夕笑了笑,径直走到堂上。
郑昀望见月夕过来,随即起身,做了个礼。
“月夕,”他的声音明朗而温和,“好久不见。”
月夕回礼,道:“阿昀,听阿莺说,你在这里等了我好几日?”
“我到此地本也是为了看看家中铺子,不过顺便罢了。”
月夕打量着郑昀。几年不见,他已经长开了,个子高出她半个头,看上去颇是潇洒
“你用膳了么?”寒暄了一会,月夕道,“我正要用,何不一起?”
郑昀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月夕微笑,吩咐阿莺去找掌柜的要些酒菜,邀郑昀到雅间去坐。
郑昀忽而想起什么,回头对唐烽道:“明日上路,唐兄再跟我说说你们收拾隆兴行的事情,我想听。”
唐烽笑道:“知道了,定然知无不言。”
雅间里,月夕亲自给郑昀倒了茶,道:“唐烽平日就是个话痨,如今遇到了你,可是遇到了对手。”
“唐兄乃江湖中人,日子可比我过得有意思多了。”郑昀道,“对了,他方才说起你打擂台,我几乎不敢相信。你何时学了武?”
第二百一十九章 进京(下)
唐烽这嘴巴不把门的。月夕心想。
“我是正气堂堂主,不会两招两招花拳绣腿总说不过去。”她敷衍答道。
“怎这般谦虚。”郑昀道,“快与我说说你领着那帮弟兄收拾流氓的事。”
月夕瞥他一眼,道:“你怎么什么都好奇?”
“自是觉得有趣 。”郑昀饶有兴味,“镖行固然凶险,但每日都得精彩,执剑江湖,好不快意。当年我从扬州回来后,还跟父亲说日后我也要开一间镖局,可父亲却不答应,说我没有晏叔才干,让我趁早死了这颗心。我那时还想着去扬州给晏叔打下手,可父母终究不愿放我远行,后来晏叔又出了事……”
说到此处,郑昀顿了顿,目光有些落寞。
月夕却是平静,道:“你父亲是舍不得你。镖行也不尽然能快意江湖,他不让你来,自有他的道理。”
郑昀露出一抹苦笑,道:“说起来,晏叔过世之时,恰遇得我祖母病重,故而父亲和我未去赴丧。后来你一直没有音信,父亲还担心,说你是否生气了。”
月夕道:“我怎会因这个事情生气?你祖母后来如何了?”
郑昀轻轻叹息:“过世了,父亲难忍悲痛,也生了一场病。那时两位兄长都在西边,一时半会回不来,家中只有母亲和我照顾。”
月夕颔首,同情地看着他:“那郑伯如今可大好了?”
“好倒是好了,只是毕竟他年纪大,身体较从前弱了许多。,如今,他只赋闲在家,每日养养花逗逗鸟,家里头的买卖也都交给我了。”
“哦?”月夕双眸一亮,“如此说来,你如今可是当家的了,还未道喜。”
“不过是些祖业,所谓当家,也不过每日算算账罢了。”郑昀微笑,“倒是你,如今有了大出息。方才和唐兄浅聊两句,我才知道你最近办了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将正气堂的招牌又扶了起来。”
月夕干笑。
那都是凌霄办的,与她一文钱关系也没有。
“也不过是借着父亲余威,清理些痼疾罢了。”她说,“若无众人帮忙,我也不可成事。”
郑昀颔首,轻声道:“我没想到你竟被人如此刁难,幸好你挺过来了,否则父亲和我还不知如何自责。”
“那却大可不必。”月夕赶紧道,“郑伯在京师,远水救不了近火。我是正气堂的堂主,万事便该自己解决,不必别人插手。”
郑昀却不以为然,道:“我知道你要强,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也该告诉我们。你是晏叔的女儿,父亲有将你视为己出,你不必跟我们客气。”
“我哪里客气了?”月夕笑了笑,“我如今进京,不就是来麻烦你们了么?”
郑昀目光深深,不与她争辩。
说话间,跑堂送上饭菜,碗筷摆开,月夕正要盛汤,郑昀却先一步拿过汤勺。
他给她盛了一碗汤,道:“当年在扬州,晏叔说我是客人,事事不让我做。如今你到了京师,你也是客,自当我来服侍。你不是到了外地,不过到了另一个家,千万别见外,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