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月夕(157)

张定安的话仍在耳畔:“臣南下扬州前,曾从宝通行要来一幅画像。画像上的女子姓晏,名月夕,执掌着一个叫正气堂的镖局。两个月前,臣以为是她用公主印信去宝通行提了一万两银子,其实不然,是公主顶着她的脸,用自己的印信,提了自己的钱。而真正的晏月夕,正冒用公主的身份,住在慧园里。”

皇帝初听这话,虽然没一句听得懂,但觉得可笑至极,张定安一定是撞了什么邪,和凌霄一样得了失心疯。

他恼道:“你说的什么鬼话?”

张定安却神色平静,道:“皇上,也许是真的见了鬼。”

皇帝:“……”

他说罢,把临走前一日如何设计把凌霄灌醉,如何偷印信,又如何从凌霄嘴里听到灵魂互换一事告知皇帝。

“公主这话纵然荒谬,可臣听完的当下,已经有六成相信了。皇上是没亲眼瞧见,那女子使着跟公主一模一样的功夫,一言不合上来敲打,从不把臣放在眼里。臣是从小被公主打到大的,能使出那幅身手的人,就是化成灰微臣也认识啊!”

皇帝不以为然:“那叫晏月夕的女子既是个江湖之人,奸猾耍诈的手段必是一个不少,见得事败,便装装样子编些胡话来骗你。凌霄的武功虽是高强,却也是练出来的,她能习得,晏月夕这镖局头子为何不能?你方才不是说,那女子曾去行宫和凌霄一道习武么?只怕她是从凌霄口中得知了你的许多典故,又模仿出她的鞭法和拳脚,故而才能装得让你信服。”

“臣就知道皇上不会相信,于是,四处搜寻证物。”他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道:“这信,是臣派人在驿站里截获的。皇上看了,自然就会明白我说的话。”

皇帝赶紧接过信,展开一看,登时愣住了。

这信是晏月夕写给主顾的,商议的是生意上的事。

然而这字迹,却是凌霄的。

皇帝皱起眉。

凌霄的字迹和她的性子一般豪迈,大横大竖,他曾取笑她的字就跟螃蟹一般横行霸道,还曾亲自指点过她的书法。

也正是因此,凌霄的字很难被人模仿出来,皇帝也从来不会认错。

相较之下,宫里这位的字迹,却是另一番模样。

早前,皇帝的身份还没有败露的时候,她不止一次上书陈情,求见皇帝。

那信上,虽然也是凌霄的字迹,但若是细看,便能看出不一样。那时,皇帝还觉得疑惑,这凌霄诈尸一回,不但性情大变,连写字都变得不一样了。

皇帝想着,当即找出那些信来细看。越看越觉得,这些字写得有几分刻意,仿佛是习字之人的摹仿之作。偶尔一横不够长,还会小心翼翼地补上。晃一眼是看不出,若细看就看出破绽了。

皇帝沉着脸,只觉不可思议。

他并非笃信怪力乱神之人,就算亲眼见到了凌霄在灵堂上死而复生,他也并不相信什么借尸还魂之类的东西。其实,皇帝一直对此事存疑,觉得凌霄必是得了什么罕见的病,才变成这样。

可现在……

皇帝坐在椅子上,看着案上摊开的信,沉默不语。

世间果然有这样的奇事?两个相隔千里,毫不相干的人,竟会变作了对方?

皇帝觉得,自己大概也得了失心疯。

张定安看着皇帝的神色,知道他是停进去了,只觉心里也打着鼓。

其实,他一直纠结着要不要向皇帝禀报。

毕竟当下这一切也不过是自己的猜测,搞不好,那便是诬陷公主,往大了说也是欺君大罪。可他又觉得自己这番猜测虽然离奇,却是唯一能解释得通的,若不禀报,那才是真的欺君。

张定安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皇上,臣也是心中困惑,故而向皇上禀报所见所闻。只盼着皇上心中有个底,将其中的疑点查清。”

皇帝没答话,少顷,问道:“那晚,晏月夕还对你说了什么?”

“那晚她实在醉的厉害,问她缘由也说不明白,最后就吐出了一句,‘那是二哥哥和太后的家,我不想回去’。”

皇帝的目光定住。

二哥哥。

这个称呼,仿佛已经十分久远,他都快记不起来了。

心中像堵着什么,他说:“只是称呼罢了,她编出来也没什么。”

张定安苦笑:“臣也是此想。当下,此事要求证,也唯有从宫中这位入手。”

皇帝看着他,觉得他话里有话。

“哦?”他说,“你有什么主意。”

张定安踌躇片刻,道:“其实还有一封信,是那晏月夕派人发往京城的。臣当初想着,若臣猜测不虚,两边定有联系。臣在扬州做了什么,晏月夕说不定也要告知京城。于是微臣假意离开,派人在晏月夕的山庄下埋伏着,终是截获了一名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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