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月夕(142)
月夕听了,不由错愕。
她先前想了许多可能,觉得皇帝迟迟未婚,必有些复杂的因由。没想到竟这样简单。
先是被抢了王妃,又被断言要晚婚,这皇帝,果然是命不好啊……月夕在心里感慨。
“原来如此。”她想了想,和颜悦色地对赵福德说,“这些事,我无处打听,也只有赵公公可直言相告。不过我之所以询问,也是为了皇上采选。公公告知与我,必不外传,还请公公勿与皇上多言。”
赵福德应下:“公主放心,此事也并非什么秘密。皇上那边,奴才必守口如瓶。”
第一百一十五章 宴请(上)
“她就问了这些?”永明宫里,皇帝听了赵福德禀报,翻着奏折,眼也不抬,“没再说别的?”
“她说,让奴才切莫告知皇上。”赵福德老实道,“而后,公主就回去了。”
皇帝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少顷,他似想起什么,道:“张定安好像好些日子没消息,还活着么?”
赵福德笑道:“皇上净会玩笑。张大人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他似乎得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要亲自禀告皇上。”
皇帝冷哼一声:“他能有什么了不得的消息,莫不是胡诌一个搪塞朕。”
赵福德道:“张大人恐怕不敢。听传口信的人说,张大人似乎带回来了公主遗失的印信?”
听得这话,皇帝来了兴趣。
“哦?”他说,“真找回来了?”
“据说是。”
皇帝思忖片刻,道:“此事,不可让凌霄知道。”
赵福德道:“遵命。”
慧园里,月夕也在盼着凌霄的信。
说来,她心底有些莫名的忐忑。
上回的信里,凌霄对沈劭只字未提,不知这回是否会说。
但不管凌霄说与不说,她已经决定先下手为强。她放弃出宫留下,就是为了解决沈劭这祸害。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如今是一副崭新的模样,好似过着新的人生,可她终究是晏月夕。
每至午夜梦回,当日被迫嫁给徐黑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仍在心中隐隐作痛。
沈劭是她的心头刺,不把他拔掉,寝食难安。
她将一支珠钗从妆奁中取出,在头上比划,问:“客人都来了么?”
“还没到时辰。”春儿说着,有些狐疑,“公主,你以前从不喜欢宴请客人。”
“那是从前。”月夕微笑,“我现在喜欢了。”
*
月夕请的客人,都是宫中的命妇。
这些人,月夕从不曾见过,但凌霄却是认得的。
从前先皇后在世的时候,宫中时常有宫宴,这些命妇都是座上宾。
其中,就有李阁老的儿媳张氏。
帖子里,月夕邀这些命妇带上家中闺秀,到慧园里观鱼赏花,故而若无意外,她的女儿李妍也会来。
不过今日头一个到的,却是季窈。
她今日往来颇为勤快,恨不得粘一只眼睛在月夕身上。
尤其听闻月夕前一日去面圣,更是明着暗着打探圣意。
“我去见皇上,不过议论采选的章程,都是些繁杂的对话,说了你也不爱听。”月夕剪下一朵蔷薇,道,“若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皇上还说起了你。”
“我?”季窈目光微亮,“皇上说我什么了?”
“说你昨日去他那儿下棋来着。”
季窈双颊微红,问:“是皇上特别说起的?”
“不是他说起的,我又怎会知晓?”月夕道。
“皇上还说了什么?”季窈迫不及待地问。
“他说你的棋艺不大好,与你下棋颇为费神。”
季窈的笑容僵住。
“这……”她的目光不定,小声道,“这是皇上的原话?”
“你莫不是信不过我?”月夕瞥着她,似笑非笑。
“阿窈岂敢不信公主。”季窈忙道。
月夕将手中的花递给一旁的春儿,看向她,拉过她的手:“你放心好了,皇上一向宽和,也不过随口说说罢了。也怪我不曾说清。我那日提起对弈,本是想说像先帝时一样,办一场棋会,让皇上君臣同乐。不想你这般着急,自己去找了皇上。”
见季窈露出羞赧之色,月夕心里忍不住想,皇帝究竟有什么好,惹得这么个如花似玉的闺秀似饿虎扑食一样。
她继续温声道:“不过,我也跟皇上解释过了。他知道你是为了给他解闷,一片诚心,亦是高兴。只是和皇上说起这个的时候,我想起一件事来。如今这宫里,太后是皇上最亲近的人,你又是太后身边最信任的人,三天两头地出入永明宫,多少双眼睛看着。你虽有女史的名头,为太后传话做事,算得名正言顺,可有心人却管不得这些。日后,你还是要谨言慎行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