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了攻略的反派之后(286)
门关着,不见什么人拦。她便推了把,竟然轻松推开。里头没点蜡烛,颇昏暗。
很静。
她默默躲在小床里头,等闻衍璋回来。
菡羞寻思,何四想来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了。事事都留一手,把所有的事情都写在诀别信里。
她这几天沉溺在何四的惨象中,时常做磨人的梦。总觉得何四死前那最后一句话化成数不尽的绳子把她裹成木乃伊。
后来陆菡枂来送过一次账本。上头明明白白标注了谁谁谁亏欠,谁谁谁贪污。一分一毫都没差,所有的账算得精准无误。
她拿到账本时发了许久呆。
苦心孤诣…菡羞捏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叹气。
就为了孩子不被清算?
可这么久了,闻衍璋从来没对她动过手。
大概,她抱着必死的心,还是想杀他们。可是最后一念之差,选择让稚儿活下去。
这些要是不意外,闻衍璋门儿清。可他向来什么事都提前准备完善,这次却在尘埃落尽后才姗姗来迟。
真不对劲。
不来看她,更不对劲。
她迷糊了一觉。夜里,门终于响动。菡羞眼睛猛睁,立即缩在床后注视。
他没点灯,身上那混杂的冷香也不甚清晰。幸有窗缝里漏来的月光描摹出了熟悉的轮廓。侧颜笔挺,锋芒毕露。
菡羞莫名扁了嘴。
闻衍璋背着她解衣裳,大衫林落挂屏风一头。水声簌簌,不多时,鼻尖突然传来一股血腥气。
菡羞初时迷惑,等到血腥味扩散得更大,瞬即意识到了。
闻衍璋受了伤。
她一下站起,背影敏锐回首,菡羞视若无物,啪嗒嗒冲他跟前一瞧。
闻衍璋眯眼,察觉熟稔的气息后并未有举动。而是捞起衣服便穿,顺之将手上湿漉漉的帕子捏至身后。
菡羞一把扯回衣服,凑近一摸,果真在胸肌上摸到黏腻的伤口。她脑筋一跳,瞪他黑夜里模糊不清的脸:
“别告诉我这么久不来找我是因为你受了伤!怎么受的,什么时候受的。你说。”
他却默不作声,扯回衣裳要走。
菡羞怔了,抬脚去追:“闻衍璋,你怎么了?”
青年不停步伐,眼见就要推开门。菡羞跑过,直接靠紧正门,狐狸眼极严肃:
“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你还伤着。”
闻衍璋顿,似乎沉默了一会。蓦地,漠然:
“不算重伤,你才刚好,离血腥远些。”
“你——”菡羞突然卡壳,不明白他这态度的转变是因为什么。可本能地,她想在此把这事解决掉。
两脚抵住脚下石砖,菡羞大大伸开双臂,不让他走。
这姿态有些滑稽,不知有没有逗笑闻衍璋。菡羞两眼紧迫,生怕他翻窗跑了。
索性闻衍璋并不如她所想。
他套上一侧衣袖,衣摆划过腹上六块壁垒分明的沟壑,嗓音说不上来的讥诮:
“你这是做什么。”
菡羞陡觉尴尬,一面又莫名其妙:
“我想看看你的伤。还有…”
他接得直白:“何瑜婉与裴止风?”
她不吱声了。
闻衍璋顿,“同你想的差不多。”他语气寡淡:
“我还有事。”
“你先等等,不行吗?”
不懂为何自己这会的态度有些落下风。菡羞心虚一缩脖,求似的缠磨。
闻衍璋好似被不胜烦扰,转身取了火折子点灯。房里瞬时亮了一小块,却也只是一小块。
堪堪照亮他胸前拳头大小的烂疤,正渗血,红黑相间。看着像一坨腐肉,极为恶心。
本能地胃部抽搐。她直勾勾干站在原地。
闻衍璋拉过铜盆继续擦拭伤口,水面倒映他随唇舌牵动的锋利下颚。身前红珠若隐若现。青年面无表情,语气辨不出喜怒:
“这下满意了?”
菡羞嘴唇颤,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伤。
她口干舌燥,半晌道歉:“对不起,我去取点药。”
闻衍璋眉眼一深,叫住欲走的人:
“我自是用过药的。”
用过药了…却还是止不住血?菡羞不禁转眼再盯他胸前,越看越觉得触目惊心。
见闻衍璋还继续用脏了的帕子擦伤口,黏腻的肉不住轻抖。她心里硌,上前蹲一边,仰头:
“我来擦吧。”
闻衍璋斜眸,若有若无打量。
火苗跃动。这张狐颜镀了暖光,自行柔软些许。菡羞来前不曾梳理头发,一头青丝自然而然披散,裹得脸小小的。
这回,他未拒绝。
菡羞从他手中拿过帕子,出去换了盆水。边擦便问:
“你不来找我,不会是因为这伤吧?”
闻衍璋不答,菡羞于是默认。皱着脸拧帕子,继续问:
“哪天伤的?我被何四掳走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