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了攻略的反派之后(274)
惶恐,愤怒。银牙紧咬,心潮翻作滔天恨浪。
血脉偾张。
杀了她?
杀了这骗子。
…让她,乖顺些。
闻衍璋一张脸陡然青白,褪尽血色。大袖下的双手难以控制地剧烈抖动,迫切地想掐住她纤细的脖颈。
他,阴鸷地抬起手,隔着遥遥人世——忽地。
“嘭!”
远方烟火一并炸开。那姑娘站在城墙上,周深好似镀了层介于柔与烈的光,像极青年幼时时就厌憎的镀银镀金的虚伪佛像。
他数次想剥开那层叠禅衣,审判坦诚褪去金宝银裹的神佛,看看他们到底会不会怜爱世人。
蓦地,无边恨意化作贪食的饥渴。他饥饿难耐。
菡羞愣,久等不回,不经轻唤:“闻衍璋?”
青年的神态…很怪。
“哈。”
他贪婪地盯着她,不答反笑,口干舌燥。
…一点点揉捏,触摸这尊活的肉身佛。他妄将手穿入她的身体,从诞育婴孩的圣洁处开始,肆意玷/污她仅剩的城池。一点点摘下她的心。
闻衍璋眼前闪又闪,漠然看清了菡羞迟疑的脸。
柳叶眉,狐狸眼。丹唇白齿,细小削尖的下颚。
他又将目光挪到她鼓起的胸脯上。
青年忽笑,面上肌肉扭曲。
这颗心,到底是真是假?
他听过,分明是在的啊。
还是,附身这躯壳的鬼魂没有心?
…闻衍璋重重阖目,借风掩下杀意。
菡羞想过来一探究竟时,青年扭曲的脸突然回正。
“…你?”
他无视太阳穴的鼓胀。用令自己感到可笑的温柔嗓音,给予虚假回应。这嗓子格外地轻:
“陆菡羞,你会离开我么?”
“…为什么问这个?”菡羞语塞,敏感地觉得不太妙。
闻衍璋低下的头重而抬起,脸上平静地胜似一潭死水。漆黑的瞳仁漩涡般有着吸力,糅杂了森寒。
菡羞刹那怔了怔。犹豫了下,正视了这个问题:
“我哪天要是死了肯定就离开你了。但只要我不死,我们当然会一直在一块。”
“…”这样啊。
闻衍璋淡淡笑了笑,可真是会虚与委蛇。他抓住她的手,偏头,似一寸寸打量她。打量地菡羞受不住。他却很快松开手,问了第二个问题。
“你心爱我么?”
…她有些不舒服,不过到这个时候了,菡羞点点头:“能和你成婚,我…肯定是的。”
她可以喜欢,但…她不能爱。不能陷进去,不能溺死在这个世界。
好。
闻衍璋低下头,张开了森白的獠牙,俯在她耳旁轻轻道:
“可我不是。”
眼突兀睁大,浑身的血霎时间凉了。恍若心脏被重重剐了一刀,菡羞不敢置信:
“你——?”
“骗你的。”他忽地打断她,不住哼笑:
“陆菡羞,你从前骗我。我也骗了你,这回我们扯平。往后,你我都要坦诚。”
菡羞两手抓着衣领,结结实实懵了。来不及去思考他话中的深意。
青年陡地抱紧她细腰,揉地花碎玉裂。他深深闻嗅她的脖颈。身体骤然火热:
“我等不及明天。”
“那是做给他们看的章程。”
“陆菡羞,今夜才是你我的。”独属于他们两个,谁都掺不进来。
发髻坠地,一头发劈头盖脸散下。划做悠长的锦罗。他俯首称臣,浊音骚拨她的耳,她的肤。
闻衍璋强硬地哀求她,从前的身段此时此刻化为乌有:“给我。”
菡羞站不稳,气息紊乱,一双眼不知道往哪放:“这,这是在城墙上!”
他不容拒绝,寥寥几步迈向垛口,踢开一扇门,柔声宽慰:
“有我。”
木门的重响在尘世的热闹里凑不上份。他关上一切门窗,石缝里的月光稀稀拉拉穿进来。勉强照亮了身上的红色。
菡羞有点抖。
事情太超乎她的预料。
她该跑,不该任闻衍璋这个疯批带着她一起发疯。
可她站住都费劲,能跑哪去?
闻衍璋抖着震颤的手。他记忆中的肉身佛终于禅衣褴褛。连带金身银箔一并堆叠在脏污的足下。
这具泥捏草扎的塑像住了人魂,活了。
对她又爱又恨的信徒兴奋异常。恍惚回溯幼时,他虔诚合掌求天,却连一粒米也未得到。反让法喜寺里的蠢笨沙弥持笤驱打。
那时…好痛。
身上血迹斑斑,可他只想饱饭。诸天神佛争相打坐修法吸食香火,却一个比一个吝啬。
说好的垂爱世人呢?
后来他明白了。原来空枉早在那处,明明白白告诉了他。
一切神佛,皆空,皆枉。
薄茧四处滑动。湿濡的蛇四面八方缠来。他顺而厚重的发泅着湿气,与她散乱的发缠绕,连接,组织成密不透风的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