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了攻略的反派之后(199)
“我学会了。”
菡羞:?
“是不是有点快?”据说人家学盲文可费力了。
闻衍璋两手搭在盲板上,轻嗤一声以表不屑,捏着铁条迅速在草纸上戳了一串点,示意菡羞摸。
她指腹接触上凸起的点点,渐觉奇妙。又来回摸了一遍:
“你写的什么?”
他把草纸收回膝上,白皙的手指挨个触过,颇有点故弄玄虚的味道。直到菡羞忍不住戳他。闻衍璋才启唇,露出森森银牙:
“陆菡羞是猪。”
菡羞一窒,突觉他变得荒诞又幼稚。嘴角牵动一下,随即又很快压下去:
“…神经病。”
闻衍璋不曾回呛,反而微不可察地勾唇,将草纸叠好,压在桌边。再度伏案,深究盲书一道。
转眼,菡羞在糕饼店工作了小半月。闻衍璋每天晚上都会拄着盲杖按时来接菡羞。镇上的人多眼熟,回回都冲菡羞暧昧一笑。
菡羞尴尬几次后脸皮厚了。这日掌柜来查账,正好放假一天。
她窝在家里睡到太阳晒屁股,起床时闻衍璋已经把家务都料理好,衣服也洗净晾晒。
伸个懒腰,真是惬意。
不知不觉,闻衍璋越来越有家庭主夫那味了。上得朝堂下得猪场,又回做饭又会洗衣服。
就是好景不长,她没能再额外多赖会。
衣服罩上头脸,闻衍璋在放着简陋铜镜的四方桌前坐下,对她道:
“来帮我束发。”
他理理衣衫,正襟危坐。
菡羞懵懂:“你要去见谁?这样正式。”却已经下床,拿过唯一一根糙木簪,笨拙地给闻衍璋梳头。
他发丝很密,并不细,反而挺厚重,是头很有质感的黑缎子。
她一只手握不全,只好分开成三大块,夹在胳膊里一点点绕,最后合在一块,粗略地用簪子鼓捣几圈,勉强固定在头顶。一角还有些发不平整地蓬着。
幸得人长得不错,可以忽略发髻的草率。
菡羞有些热,看着镜子里的脸,还算满意。
她这手艺只能如此了。
闻衍璋抬手,头顶上长眼睛了般,摸一摸发髻,将有些突出的塞进去。眉眼清隽:
“今日青城书院大儒出山招收门生。陆菡羞,你好好在家等我。”
“是你先前说的那个书院?你不是去过了么?”
“嗯,不凑巧。我要找的人今日才露面。问雨此次也与我一同前去。
今日拜会,我与问雨兄弟相称,以陆延璋为名正式求见。”
他起身,像是即将远行的丈夫那般,抬手抚一抚她发顶。
“芙蓉膏治皲裂,记得用。”
菡羞轻轻啊一声,“那是你买的?”
闻衍璋一顿,挑眉:“不然你以为是谁买的?”
她没说话,他忽地阴阳了语气,扯唇:
“林嘉昱?”
菡羞:“…不是!”
“嗤。你倒是真心记挂他。说来先前是我强拆。如今他就在沂州,你何时去看看他?”
她懊恼:“…别这么说话,闻衍璋。”
“呵。”
不想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关系又僵了。她还指望早点回家呢。菡羞叹:
“我们不会见面了。不仅因为你,也有我自己的原因。我没脸去找他,你想太多了。”
她语调有些落寞。闻衍璋一默,心里头刺了刺,却寒着面色不再出言。
这一茬,勉强算作揭过。
*
书院山脚下,一堆等候开门的学子。往后点的林子里,问雨斜身旁青年一眼。见他不慌不乱,不免哼笑:
“李霁,你这模样去求见恩师不怕被打出来?”
“我归隐山野,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倒是你,你一个求我的人,怎好意思出言相讥?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闻氏天下呢。”
问雨冷笑,心道还真是,毕竟帝王未死,鹿死谁手未可知。
不过不曾在李霁面前露馅,暂且忍耐下来。提起另一茬:
“我听说闻斐然身边那个小厮如今成了二品大员坐镇沂州,压地林嘉昱透不过气呢。”
李霁面色瞬时难看:
“闻斐然那禀性,养了个噬主的狗也不稀奇。倒是不知闻斐然是怎么死的,至今也没个真定数。你主子好歹被挂在城门上,死得众所周知。”
时代不同,问雨这位曾经的大人,如今也不过亡命之徒。
李霁在沂州过着平淡的种田小日子没多久便被这阴魂不散的厮找上来。软磨硬泡求他帮忙和大儒顾平襄开个后门,通融通融。
顾平襄在此世,是个极为特殊的人物。不选边,不问事。隐匿桃源,醉心诗文。
虽不出世却胜过出世。天下风云变幻,难逃他法眼。于政事上更颇具慧眼,别有见解。可说是个当世活神仙一样的人物,千万儒生心中的圣人。哪怕和上京相隔甚远,一举一动也足以叫裴止风戚云月都小心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