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了攻略的反派之后(183)
刚进去,小二已经帮着生好了炉子。
两人都贴过去取暖, 菡羞一看手,红肿麻痒。再看闻衍璋的,更甚。庆幸的是他伤口没裂。
客栈不大,也没有多少剩饭菜。只能将就喝了点黄酒暖身体,吃了点菜饭。
把白狐裘挂好了,两人都过了冷的时候。菡羞算了下从村子走到镇子的时间,又回忆一路上的雪,长叹:
“还以为要死在路上了。”
闻衍璋苍白的唇火光底下隐蒙上橘色,眼睫上尚挂雪化的水珠。浑身僵冷,似乎刺进骨缝中。
听菡羞这一句,他烦躁不安的心微软了软,嘴上却梆硬:
“少说些没头脑的。”
菡羞已对他的贱嘴免疫,暖了就起身要了热水,伙计把桶抬到屏风后头,眸色亵弄的瞧了眼菡羞才出门。
她被那一眼看的很不舒服,不过一瞧铜镜里擦干净的那张脸,大约也知道那厮是觉得她长得骚。
啐。
菡羞心里狠狠骂了句,把门关紧,唤人:
“水就一桶,我和你各自擦擦吧。”
…终于能松口气,她眼皮打架,强忍着头发根干了才一骨碌爬上床。不忘拍一拍身侧:
“快睡吧,好累。”
闻衍璋嗯一声,缓缓起身,发根的皂荚味绕成一团。摸索着过去,感受到菡羞轻小的鼾声,他吊起的眉头猝然放下,掀开被子一同闭上眼。
渐渐的,呼吸融一块。
夜里,菡羞做了个没头没尾的坏梦,正后怕,被人强摇醒,是闻衍璋厉声:
“陆菡羞,醒醒!”
她懵里懵懂呜咽一下,迷迷糊糊觉得身上好热,刚想张口,嗓子里吞刀片似的,如何也说不出话。
混沌的大脑未曾意识到此刻的身体状态,菡羞只想闭眼。不妨那只扰民的手在她脸上乱摸:
“你伤寒了。”
“咚。”回应的是菡羞头一歪,昏了。
风雪里撑了太久,她到底是个娇姑娘,不比他自小食不果腹,终是病了。
闻衍璋手一顿,忙伸指去探她鼻息,又掐人中。奈何她只是难受的哼唧,一个字也蹦不出,还上来蛮横打他手,不许他动。
他绷脸,伸手摸着空气,几次跌撞,终于从菡羞换下的衣裳堆里摸出金疮药。又一步一探找到茶碗,撒了药粉进去,手指搅拌匀给菡羞喝。
她闹腾着,闻衍璋看不见,只能照着记忆抠她的嘴巴,茶碗尽量倾斜。
奈何再小心,这水也偏了向。不少顺着菡羞的下巴颏往下流,冷嗖嗖的往脖里灌。叫病中的她哼哼唧唧地流起泪花。
“陆菡羞?”
闻衍璋一板,捧着人竟是手足无措,闷了会放下碗,手指四处抚她的脸,摸得半手温热半手湿冷。
他抿了唇。蓦地,菡羞哇一口把没吞下的水吐他手上,顺着手腕滑进袖里。
入了蛊虫的伤口立即疼的他一颤,草草擦干净了水,那厢菡羞许是因为呛了水,委委屈屈开始抽噎:
“疼啊,我要回家…”
家人,家里的糖醋排骨,腌笃鲜,温暖的床,平静的生活。
好怀念,叫她禁不住的憋闷,一刹那想家到了巅峰。
闻衍璋眸子轻震,捧菡羞头的手这时支持不住,随她躺下一同垂落,他半覆在人身上,眉眼冷肃。
她突然病了,便好像真的病成个孩子,可又没劲闹,只能干干躺着流眼泪,嘴里不住嘟囔着家,嘟囔着所谓爸妈,嘟囔学校,嘟囔好感动,系统。
贴耳,闻衍璋心里头一阵一阵的紧绞。
又是那些。
指节屈了又直,他心里头不舒爽,却还是探手,想把她源源不断的泪水抹干净。却在触及汹涌热潮时败落,蹙眉改用袖子擦她眼。
从没这么真心温柔过。
连闻衍璋自己都迟疑一瞬,忘了动作。
菡羞感受那轻轻的力道,稀里糊涂想到了嘴硬心软的妈妈。一时禁不住的想撒娇,嘴里胡乱的嚷:
“妈,妈…我想你了。我过得好累啊…我以后不挑你的饭,我想你了。”
她嗓音细细的,出来的半数都是虚气。闻衍璋听得面色凝霜,一双手不自觉紧捏。
他心中憋一股暗气,想发怒,却又不知何从发起。
陆菡羞突然抱着他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磨蹭,眼泪糊满他手背,活似吃尽苦头后回主人跟前卖娇的猫:
“妈,妈…”
便是不懂,闻衍璋大体也猜得出,这个妈同娘约摸一个意思。
都是她那地方的俚语。
他面色晦沉,就这样任她抱。菡羞嚷着嚷着,似乎再也忍不住了,伤心缀泣,浑身颤着哭:
“他欺负我…”
闻衍璋脑中的弦突然就噔的一下,浑身汗毛倒立,恍若被打了般坐立难安。心间的肉被陆菡羞那一句揪地酸痛,他猛地将手抽出来,耳中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