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他的白月光(132)
鱼郦靠在屏风上,轻轻地吐出一口压抑的浊气。
赵璟冷眸低视她,“朕只有最后一问,当年朕冒险送进宫,给鱼郦的书信去哪儿了?”
“官家饶命!”青儿不等宁棋酒说话,跪伏着上前,“都是姑娘指使的,奴也是奉命行事。”
“去哪儿了!”赵璟厉声暴喝,紧盯着宁棋酒发问。
宁棋酒笑着在御阶前漫踱,“我指使青儿烧了啊。”她看看屏风,再看看赵璟,心情十分舒畅,语调是虚伪的惋惜:“唉,真可惜,只差那么一点点啊,鱼郦你就知道了有思他不曾抛弃你。那信中他想约你私奔啊,他说他不喜欢打仗,不喜欢杀人,也不想登御天下,他只想和你在一起。他好痴情啊,看得我羡慕极了。”
鱼郦仰头看向穹顶,竭力不让泪流下来。
赵璟因暴怒而面容涨红,浑身颤抖,他咬牙:“朕要你死!”
谭裕奉命上来将宁棋酒押下去赐酒,来时的路上他想过无数遍如何为自己的师妹求情,可当他听完全部,终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大殿重归于寂,赵璟仰靠着龙椅,全身乏力,目光空洞。
鱼郦亦需要倚靠屏风才能支撑住身体的重量,两人各自沉默,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赵璟轻叹:“窈窈,我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鱼郦没接话,赵璟又道:“我这辈子只求过一次人,是求父皇让我娶你。如今我求你,能不能……把这七年里的事都忘干净了,只记得那个邀你私奔的有思。我们……可否重新开始?”
作者有话说:
宁姑娘下线~~
明天换榜,今晚和明天中午不更,都合在明晚上更哈。
第48章
“这些年,我竟忘了该如何爱你”
鱼郦没应声。
她循着旧记忆回想, 如果那时候收到了赵璟的信,她会毫不犹豫地跟他走。
在最初,这帝京除了祖母和赵璟, 也并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
可是她没有收到, 不管是因为什么没收到,那分别的五年,她就是处于一种被舍弃、需不断疗伤的状态里。
她在夹缝中艰难求生,不断缝补着一颗支离的心, 她对护佑她、关爱她的人真心真情相待,这一切怎可能就因为一封信而被统统抹杀。
那是刻骨铭心的五年啊。
她心里很明白,赵璟说得重新开始是何意,就是让她抛弃过往,全心地顺服他。
经历了这么多,鱼郦总算能明白一个道理, 明知做不到的事, 开始就不要轻易许诺。
鱼郦倚靠着螺钿屏风, 轻声唤他:“有思。”
赵璟偏头,神色专注:“嗯。”
“这世上的缘分有些并不是一世的, 多数只能相互陪伴着走一段路,有时缘分尽了就该告别,强留无益, 再强求下去只会连最初的那点美好都毁掉了。”
大殿里悄寂如深潭, 两人连呼吸都弱,耳边只剩更漏里流沙陷落的声音。
辰光如此,并不会因悲欢离合而停驻半息。
良久, 赵璟才道:“这些道理你为什么不用来劝劝你自己?明德都死得透透的了, 你为什么还走不出来?”
鱼郦怔忪。
赵璟凄清冷笑:“你不是想让我放了你吗?好啊, 如果你能做到像从前那般全心全意地爱我,像对明德帝那般毫无条件的维护,我就放你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他仰靠在冰凉冷硬的螭龙椅上,“如果做不到,那就永远留在宫里陪我,直到死。”
鱼郦是被禁卫送回寝殿的。
青石砖上残留的血迹已被清洗干净,内侍历经数度政变,对此道谙至娴熟。
鱼郦坐于窗边,看着外面浮延错落的宫宇,突然感觉到深深的疲惫。
到傍晚,她在小憩中被惊醒,有喧吵声隐约从前殿传来。
合蕊道:“是三台六部的官员在为宁姑娘求情。”
要杀宁棋酒是件不容易的事。
宁殊虽死,但他在朝中的声望犹在。
他是关中鸿儒,是随乾祐帝征讨立国的首臣,士族尽皆追随。
而宁棋酒是他唯一的孙女,纵然恶事做尽,可能摆在明面上的,不过是拦截了当初官家的一封信。
不明就里的人觉得,罪不至死。如果因为这点事杀了宁棋酒,未免显得官家凉薄,会凉透士族的心。
崔春良把求情奏疏搬到龙案上的时候,赵璟正在和嵇其羽、文贤琛议另一件事。
赵璟掠了眼奏疏,神色甚为淡漠,冲文贤琛道:“你走一趟府台,代朕安抚一下这些官员。”
文贤琛前脚刚走,赵璟立即冲崔春良道:“你去刑司,亲眼盯着她喝那杯酒,人死透了再回来向朕复命。”
他刚命谭裕去将越王余孽秘密处决,让他们多活了这么久,在京城掀起这许多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