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边待诏(130)

作者:木秋池

这种想法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他不敢让谢及音知道,牵着她的手往屏风后走。

这座绣屏立在此处,是为了遮住空荡荡的墙面, 绣屏与墙壁间的空隙,勉强能容留两个人紧贴着站立。谢及音攀着他的脖子才能勉强站稳, 在这逼仄的空间里,能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他手指的温度。

春点桃花,雨欺红蕊,风扶弱柳,玉嵌软腰。

两人的衣服只在紧要处解了系带,鹤氅罩着软烟罗,一晃一晃,如天边青云压落一树海棠。

谢及音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会如此纵容他,这算什么,在自己的地盘上偷/情么?

她快要站不住了,整个人挂在裴望初身上,反倒让他得了便宜,探得更深。绣屏上的牡丹压下来,一枝红艳,正落在他的眼尾,阖目便见十分惑人。

罢了。谢及音俯在他颈间闭上眼睛,就这一回,随他去吧。

裴望初体谅她维持这个姿势辛苦,没有放肆很久,见她餍足了滋味,便将她放下来,为她整理好衣服,收拾了鬓发,前后不过半个时辰。

谢及音靠在铺了软垫的圈椅里休息,摇动金铃,让人换了两盏新茶上来。

她捧着热茶润过喉咙,试着与裴望初聊些正事,“卫家这十万担粮食对我很重要,你若是人手不够,我可以让岑墨带人帮你,免得出了岔子。”

裴望初闻言一笑,“殿下又有多少人手,不过是布棚施粥这一件事,就已经要将公主府搬空了。粮食的事你不必操心,只要卫家有,我就能给你弄来。”

“那自然是好,”谢及音扶额而笑,“不枉本宫今日招待你这一番。”

裴望初闻言,忽然抬目看向她,“我与殿下情意相酬,不谈得失,却不知殿下此前对王瞻有所求时,又许了他什么呢?”

谢及音端茶的手一顿,反问道:“你觉得我能许他什么?”

裴望初道:“我不敢猜。”

谢及音又气又好笑,抬手叫他上前,拧住了他的耳朵,“怕是在七郎心里,早将我与他编排无数遍了,只有你看不见的,没有你不敢猜的。本宫堂堂大魏公主,你是把我当成了个明码标价的玩意儿,是不是?”

这话说得重了,裴望初不敢认,跪在她脚边道:“我没有,殿下多心了。”

谢及音轻哼一声,松开了手。见他耳朵被拧得发红,又忍不住给他揉了揉。

“起来吧,你现在是天授宫的天师,别跪折了我。”

裴望初起身,走到她身后为她揉按肩膀,见她舒服得要睡过去,低声在她耳边道:“身份不过是一层外衣,我跪殿下,无论何时何地,都是理所应当。殿下找王瞻帮忙,究竟许了他什么?你不告诉我,我今夜要睡不着了。”

谢及音悠悠叹了口气,无奈道:“我把虎符给他了。”

“虎符?”

“不然呢?”谢及音笑了笑,“许他一夜风流?许他做本宫的面首?你当谁都和你一样,轻世人之所重,重世人之所轻么?”

裴望初悬着的心缓缓落下,揽着谢及音道:“王瞻他有眼无珠,甚好。”

谢及音道:“眼下王家得了虎符,却不肯出兵拒敌,只想保势自立,如此作风,与当初的卫家有何区别?这回是我看走了眼,我原本以为王瞻是个君子,君子重诺,他不会食言,谁曾想……唉,倒是可惜了虎符。”

裴望初安慰她道:“虎符能调动的军队都在王家手里,就算你不给他,留在手里也没什么用处,能借此看清王家,也不算亏。”

谢及音道:“你没来找我之前,其实我想过让王瞻去帮我取粮。他拿了我的虎符,总得帮我做些事,对不对?”

裴望初闻言笑了,“我的殿下,你这是打算肉包子打狗么?那十万担粮食落进王家嘴里,他们有军队要养,怎么可能吐出来还给你。”

“若是让崔缙去呢?”

“崔家虽有没落之势,但崔缙有攀附王家之心。”

谢及音沉思半晌,“这么说,这件事只能交给你去做?”

“我不要殿下的虎符,也不要殿下的玉玺,”裴望初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只要殿下心里有我,叫我赴汤蹈火,我也心甘情愿。”

这温柔乡几乎要将人溺亡,谢及音觉得在他怀里一卧,酥了的骨头至少要养上半年。

她仰面点着裴望初的鼻梁道:“看来本宫只有你一个用得趁手的人,你去取粮,万事小心,你平平安安回来,本宫心里就只有你一个,否则……”

“否则?”

“否则一年有二十四节气,本宫要纳四十八个面首,换人如换衣,将你们这些负心的男人都忘了。”

裴望初闻言默然一瞬,“四十八个……会不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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