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宫雀(4)
“你就是在捉弄我!”她更生气了,“你若不愿帮我大可以直说,没必要戏弄我。”
闻鹤又笑了起来,他用手指点到舒月的眉心,摇头叹息后对她说:“我原本还想让你写封信由我送去,现在看来,也没这个必要了。”
脸上的怒意还没来得及消退,舒月闻言僵持片刻,犹豫着向他服软:“我错了,是我误会你了,你大人有大量,帮我送一封信?”
闻鹤接过她捧来的茶,抿几口后才说:“去写吧。”
舒月松了口气,再次向他道谢后,步伐轻快地朝书桌走去。
铺开空白的信纸,舒月迟迟不肯落笔,等墨水滴落,在上面晕开,她才叹了口气,拿一张新纸,在上落笔。
“见字如晤,望君珍重。”
舒月纠结的咬着笔杆,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闻鹤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催促:“我要走了。”
舒月拿笔的手一抖,飞速卸下一句大白话:“我会想办法救你,你才该是这大兴的新皇。”
她把叠好的信纸塞进闻鹤怀里,仰头看向他时,眼中满是信任:“拜托你了。”
闻鹤在刚才就把她写的内容尽收眼底,看着她这副灵动鲜活的模样,忍不住嗤笑:“你打算怎么救他?”
他俯身凑近,轻声询问:“是像刚才一般,努力讨好我,然后指望我?”
舒月被他点明自身困境后,忍不住有点失落,她躲开闻鹤想落在她耳尖的吻,闷声说:“我自有主意,不劳你操心。”
“是吗?”闻鹤把信纸收进袖中,“以后可别在我面前哭鼻子,求我帮你。”
舒月咬着嘴唇,目送他离开这里。
她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却又实在抹不开面子。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闻鹤想要什么,也不是不懂如何讨好男人。
她父皇贪慕美色,上行下效,身边尽是讨好他的女人。
甚至在不久前,死于马上风。
她作为最受宠的公主,不可避免地会看到一些女人讨好父皇的手段。
道理她都懂,但却做不到,她不愿如自己唾弃的那些人一般,卑微讨好,舍掉尊严。
舒月攥紧滴上墨滴,已经作废的信纸,眸中满是不甘:“若我从始至终都卑微如尘埃,倒也不会为一点不值钱的东西而犹豫。”
“萧立祯不过是鸠占鹊巢。我绝对会将你救出宫,以便联络父皇旧部。”
她用只能被自己听清的音量提醒自己:“阿佑,这天下合该是我们姐弟的。”
在这之前,所有牺牲都是值得的。
她坐在椅子上阖眼,调整着自己的心态。
见闻鹤离开才敢进门的宫女轻声询问:“已经到了午时,您要用膳吗?”
舒月愁眉不展,闷声说:“没什么胃口,让小厨房的人做份酸枣糕吧。”
琉玉宫曾是宫内最豪华的住所,小厨房里的厨子全是从御膳房调过来的,但如今,他们自然被送去了别处。
宫女面露为难:“公主,还请稍等,我去御膳房取。”
“御膳房……”舒月神色恍然的沉默片刻,才说,“不用了。”
她午休时穿不惯厚重的冬衣,仗着屋里炭火旺,只穿着素色肚兜,披了件薄纱袍。
宫女盯着她脸上,以及别处的红印,想到了在皇上默许下,传得人尽皆知的宫廷秘闻。
堂堂长公主,居然为活命做出这种事。
还真是令人不齿。
舒月自幼接触的人都带有面具,在宫女神色微变的刹那,她就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轻蔑。
但舒月没有理会宫女神色上的变化,而是接着回想闻鹤的话。
他向萧立祯讨要了她。
虽说当时她笃定地否认了这件事,但萧立祯能得到皇位,多有仰仗闻鹤,说不准真的会舍下脸面,把她送去。
她揉着额头,颇为为难。
宫女见她这般作态,小心翼翼地询问:“您可要沐浴?”
舒月不解地看向她,而她直勾勾地看向舒月。
她顺势低下头,看清皮肤上的红印,忍不住啐了一口:“狗东西。”
第4章 烛泪
入夜,京城又飘起了雪,天空泛着诡异的红,让人感到诡异,寝食难安,辗转难眠。
舒月枯坐在正堂,等候能决定自己命运的圣旨。
昔日她能将父皇私印随意把玩,如今却只能等一封绝对是折辱她的圣旨。
落差之大,让人万念俱灰。
雪在红月的映照下泛起红,抬步撵的响动传进她耳中,让她从怅然若失的状态中回归现实。
“行了,就停在这里吧。”
女子的声音清晰传进舒月耳中,她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步辇停在宫门口,面上蒙纱的女子在太监的伺候下,缓步走进琉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