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宫雀(346)
舒月在这方面确实没有丝毫经验,但宫中的皇子皇女却不曾少过,她就算不想知道,也会被迫了解到一些与之相关的情况。
至少,她想不出有什么比怀孕更符合她现状的情况。
闻鹤没有说话,她便接着说:“而且,我记得你曾祈求我为你诞下子嗣。”
用祈求二字,未免将闻鹤的身段摆得太低。但舒月如今怒不可遏,也不愿维持体面,哪里还会在意这些。
甚至她就是故意如此,没有其他目的,只是想膈应闻鹤一下,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能报复闻鹤的行为也就只剩口头贬低羞辱了。
闻鹤艰难的开口:“是……”
其实这种事情怎样都不可能瞒到最后,毕竟舒月又不是傻子。
但是闻鹤却难免在这些事情上产生回避的情绪,想要拖延一段时间,再拖一段。
这种事情能晚曝光些,便晚一些。
闻鹤盯着她的肚子,视线恍惚,似乎看到了还未成型的胎儿冲他伸出手,对他笑了起来。
大概他是害怕从舒月口中听到拒绝的话,听到她打算打掉这个孩子的话,想要多留祂一段时间,希望能木已成舟,最好是舒月能和祂培养出一点感情。
不过看着舒月日渐消瘦,见她被百般折磨,他想自己终究是把一切都想得太轻松,太理所当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舒月怎么会喜欢上这个罪魁祸首之一的孩子?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吃些落胎药吧。”舒月不出所料地说出这番话。
后宫中那些女人争妍斗艳都是为了能在后宫中有一席之地,能生个皇嗣保障自身的未来。而若是自己没有别人却有了,难免心生嫉妒,想要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舒月对生孩子的流程一知半解,对所遭受的痛苦更是朦朦胧胧,但对于打胎,却格外了解。
她推算着时间,摸着自己已经被撑开的肚子:“应该有些月份了,找个好大夫来,开药的时候斟酌用量,免得一尸两命。”
闻鹤心沉到底,脸上都透着阴郁,他注视着舒月许久,忍不住开口带着哀求的意味询问她:“就不能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吗?”
已经这么多月了,再坚持一下就好。
他接着哀求舒月:“将祂生下来吧,我保证,祂绝对会给你带来令你满意的报酬。”
舒月的脸色更差,原先苍白的脸上被他气出了几抹红,看着活像是刚被装点的纸扎人:“闻鹤,我看上去很像是随意拿身体也当做交易筹码的人吗?”
好吧,她好像真的是,毕竟先前就是靠着投奔闻鹤,才能勉强在父皇死后活下来。
但是那种出卖和这种不太同样,短暂的吃苦头和吃近一年的苦,又要被个孩子绑在闻鹤身边究竟哪个更苦,她还是清楚的。
闻鹤低声说:“是我求你,求你留下祂。”
舒月审视着闻鹤,怒意充斥着她整个人,明明因为连日的折磨已经虚弱无力。如今却目光坚定,身体里似乎盛满了不知名的力量。
“可是我不想,我难受,我难受得要死掉了。”舒月委屈巴巴地说,“我先前从未受过这种委屈。”
她知道闻鹤这时候不愿听她那些呵斥的话,便以退为进,冲他诉苦。
而且她说的也是事实,当初被萧立祯在地牢里上刑的时候,她都没有如今这么难受,痛自然比不上那时候。但是时间太长了,像是一把杀人的钝刀子,时不时片下一块肉,却怎样也看不到尽头。
“你如果很想要血脉,我可以为你纳妾,正妻也行,你看上哪家的姑娘我差人替你说媒,为你准备聘礼。”
看得出来,舒月是真的被这个孩子折磨惨了,也是真的对闻鹤没有什么感情,巴不得将他推得远远的。
闻鹤没想到舒月说出口的话能比他想象中最恶毒的咒骂还要杀人诛心,他攥紧拳头,压下满脸的不可置信后,艰难地询问舒月:“你就这般想我的吗?”
舒月有些不解,她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不错,放在谁家都说得过去,别家主母纳妾的也比比皆是,她甚至连正妻的位子都愿意让出来,闻鹤还有什么不满的?
她为了能摆脱这个负担,已经很给闻鹤面子了吧?
舒月没有把心底的不满说出口,但脸上已经流露出来。
闻鹤叹了口气,蹲下身主动凑近舒月,将那张虽然憔悴但不失美貌的脸怼在舒月眼前。
舒月却不再晃神,毕竟这张脸看了这么久,早就有点看腻了。
他眸中满是深情,似乎只能倒映舒月一人,再也容不下其它人的存在。
闻鹤注视她许久,见她平静下来,将那些不太妥当的情绪全收起来后,才说:“我只想要你,我不是想要延续血脉,我是希望你能生下我们共同孕育的孩子,如果能像你,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