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宫雀(114)
闻鹤上下打量她几眼,在舒月等的不耐烦之后,才说:“行。”
舒月觉得他的眼神不太对劲,却猜不出原因,把东西都塞给他之后,就躺到床上嚷着:“好累,你给我揉揉胳膊。”
闻鹤把东西放去桌上,将湿帕子扔到舒月身上:“先擦擦脸。”
舒月闭上眼:“你帮我擦。”
闻鹤掐了掐她的脸,蹭一手灰后,皱眉说:“怎么抹这么厚一层灰?也不嫌脏。”
“这不是怕被人认出来嘛。”舒月仰头把脸露在他眼前,“你帮我擦擦,我真的好累,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闻鹤若有所指地说:“我看你进来前拎着那么多东西,走这么久山路仍旧活蹦乱跳,想来也没有很累吧。”
她颤巍巍地说:“累。”
闻鹤皱眉,拿帕子帮她擦脸。
看着她这副浑身像是没骨头的模样,不由感叹她的演技还真好,难怪能骗自己这么久。
她越是如此,闻鹤越好奇她的本来面目。除却这些伪装,内里究竟是怎样的人。
把干净的手帕变成灰色之后,舒月的脸还是没有被擦干净,她只能从床上爬起来,去洗了把脸。
随着灶灰被水冲走,她明媚的五官再次露出来,明眸皓齿,气质卓尔。
舒月困得睁不开眼,把擦脸的帕子扔给闻鹤,便想回床上接着睡觉。
但如今闻鹤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哪怕她表现得这么疲惫,也不愿让她好好休息。
反而将她抱起来放到怀中,挑着她的下巴询问:“这一趟都遇到了什么事情?”
“把信送完,我去买了些东西,没什么好说的。”
闻鹤若有所指地询问:“没遇到追杀我们的那群人?”
舒月毫不心虚,反而气冲冲地询问:“要是撞见了他们,我哪还能活下来?”
“那可不一定。”闻鹤看她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低声笑了起来,“你啊……”
余下的话他没再说出口,今天发生的事情,他似乎选择了遗忘。
舒月并不知道她多走运,只觉得今天的闻鹤格外阴阳怪气。
他们吃过晚餐后,舒月去溪边洗了头发。
溪水潺潺,幽静荒远,舒月坐在溪边刚将头上的簪子拔掉,还没来得及碰水,就闻到熟悉的血腥味。
血流淌进溪水中,被稀释数倍之后,散发着有别于往常的铁锈味。
天色渐黑,舒月点燃火折子,才看清溪水泛着淡粉的颜色。
她面色微沉,四处寻觅,沿着溪水走了许久,才寻到一堆尸体。
看他们的穿着,应该都是追杀他们的人。
是谁处理掉了他们?会是闻鹤吗?那他为什么不说。
还有,他之前询问自己有没有在路上遇到什么人,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无数种念头在舒月心底浮现,最终她握紧手中火光摇曳的火折子,朝着下河去照那些人的面庞。
确认里面没有她上午处理掉的那个人之后,舒月才松口气,想要离开冰冷的溪水。
火折子已经燃尽,悄无声息地熄灭。
她摇晃拍打几次,知道再用不了它,只能提着裙摆,小心翼翼摸索着朝岸上走去。
闻鹤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在翻什么?”
舒月心跳快了半拍,装作淡定地说:“顺着血腥味找过来的,这些人是你杀的?”
他声音冷淡,似乎不欲多言:“嗯。”
难怪回来的时候没有再撞见搜寻的人,原来是被杀干净了。
舒月心底不太舒服,却说不上来原因,压下那些诧异与慌张,她走到闻鹤身边,冲他牢骚:“我本来想去溪边洗头,你把尸体都扔进去,我根本洗不了了。”
“我们煮饭烧水都是用的这里的水,接下来我们去哪里找水源?”
闻鹤笑了笑:“会有人来处理的。”
总不可能让这么多人曝尸荒野。
舒月以为自己骗过将闻鹤搪塞过去,松了口气,没再聊起这个话题。
两人并肩回到屋里,闻鹤点燃蜡烛,看着她衣摆的泥泞血污,皱眉说:“不是说要去梳洗,怎么越洗越脏?”
他嫌弃地翻出新衣服递给舒月:“我去烧热水,你先把脏衣服换下来。”
舒月捧着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新衣服站在原地,心想闻鹤今天交给自己的那封信是不是单纯在逗她玩。
说是要帮忙,结果到头来还是闻鹤在忙碌。
心底莫名生出一点愧疚,她将脏衣服脱下来叠好,然后披上新衣服,坐在板凳上愣神。
这种无用的感觉很糟糕,她思前想后,去找闻鹤说:“我来烧水吧,你去歇着。”
闻鹤抬头扫视她,很不给面子地说:“我怕你把厨房炸了。”
“倒也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