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汉将军宠妻日常(125)
顾青看着他,半晌站起身来,走时马鞭似是不经意,轻轻碰了下他的肩:“我看你在牢里过得挺好的,索性往后一辈子就在牢里赎罪吧。”
脚步声渐远,曹嶙坐在椅子上,手带枷锁,直到顾青走远,才被人带回牢房。
当真是干脆,问完话就走,曹嶙靠在墙上,待着无聊,坐牢甚是无趣,被提审只能算是解闷。
这一日到傍晚,才有人来,曹嶙睁开一只眼睛——
今日倒是有好酒好菜。
曹嶙闻着那肉香,便知今日不是馊菜馊饭,只他坐在那草甸上,看着那色香味俱全的饭,本是不想吃的,可忽然又想起顾青同他说的在牢里待一辈子。
有命待,无命待,都算待吗?
曹嶙拖着笨重的锁链,行动不便,宽松的裤腿里还绑着膑刑刀,这是顾青第一次审问他之后,魏家的人给他上的刑具,他表现不错,魏家暂时放他一条生路,许他不必死那么快,但曹嶙也知道,这是一种警告。
秋后问斩要等太久,魏家不想他太好过,毕竟夜长梦多。
曹嶙坐下来,端着碗靠在墙上,大抵是许多日没吃到这么香的饭了,胃口不错。
只他还没吃到一半,碗便被人一脚踢开了!
瓷碗砸在墙上,“砰”的一声碎响,花白饱满的米饭和红褐色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散落一地,曹嶙手上吃痛,还没看清来人,脸就被人踩在了地上!
曹嶙轻嘶了声,却觉得幸好牢房里还有草垫着,这样脸被踩在地上时,不至于发冷。
“今日,顾青都问你什么了?”那人压低声音,透出一股狠绝。
“……没问什么,不过是问恩水乡的堤坝里面为何会夹着麦草。”
这话一说,那人踩着他脸的脚力气更大了,曹嶙感觉自己的睫毛蹭到了地上:“你怎么说的?”
“我说他是土老帽,堤坝就该这么设计,况且河道监工这么多人,总不可能我一人中饱私囊。”
那人没松劲儿,又逼问:“他当真没起疑?”
曹嶙呵笑道:“没起疑便不会来问我,可若是有证据,便也不会来问我。”
那人在他这番话里思忖起来,半晌才把脚从他面上移开,可这还没完,像是觉得他不记教训一样,又在他腿绑着膑刑刀的地方踢了两脚,那地方被剜过一块肉,根本没好,这一脚直接把曹嶙的眼睛踢红了,吃痛的同时,曹嶙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可来人却像是半点不知他的苦痛一样,把脚放在地上摩擦,蹭掉被米饭沾到的鞋面,走之前留了句狠话:“想活命,就管好你这张嘴。”
曹嶙吃了一嘴草屑和鞋灰,听到人走之后,才“呸”了几口,爬着坐起来,继续靠在墙上,仰头缓着劲儿,他嘶了半天,忽然开口:“你家将军就叫你这么盯着我的?”
音落,闵川从阴影里走出来,抱着手:“……将军说让你长点教训。”
曹嶙后知后觉,顾青在报当初他夫人惊马的仇,阴狠的脸上换成了嫌弃,对闵川道:“还我一碗饭。”
第44章 笔墨丹青
依曹嶙意思, 这事是魏家手笔——
魏家贪了百万两河堤款,用麦草来建堤坝,视人命如草芥, 已是丧心病狂之举,此外,曹嶙又暗示他, 纵使河道监工不止他一人,这事依旧天衣无缝,他是想说魏家根系庞大,根深蒂固,动摇不得也轻易查不得……
顾青忽然想起前段时日, 京城来旨, 降罪宜州州府,说百姓私挖堤坝,偷偷引水灌溉, 导致河坝决堤,要治他们监察不周,如今一想,只怕是魏家安排用来遮掩的幌子!
河堤款……
只是为了贪钱吗?
顾青细细想着曹嶙的话——这人一个没下过田的白面秀才, 看他逼迫百姓至烧粮食的地步,便知道他根本不知百姓疾苦,可又为何会在提到洪水淹没村庄要人命时,还能想到大雨把田淹了……顾青觉得不大对劲。
季卿语撑着伞过来时, 刚好瞧见顾青站在廊庑下出神,看起来似才从外头回来, 衣衫上还沾着雨珠。
许是听到雨声中的不寻常,顾青回了神, 瞧见她站在雨幕里,斜雨勾缠人的裙角,绣花鞋面一点,沾了水,颜色微深,这便是脏了,顾青拧眉:“别淋雨。”
季卿语收起油纸伞,将它轻倚廊柱上,又把帕子递给顾青:“将军在想什么?”
顾青却没擦自己,而是用它轻拍走了季卿语身上的雨露,拍完又拿来擦了手:“今日提审曹嶙,他同我说起堤坝决堤一事,有意无意提到良田被淹一事,我私以为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