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月昭昭(27)

作者:阿靡靡

赫连濯抬头,面色震惊:“那竟是你捐去前线的吗?”

秦江昭没有回答,注视着赫连濯的眼睛:“濯哥哥,这些年,你是不是也有许多事情没有告诉我呢?你应该在战场上受了不少伤吧,不知你的身上该有多少道伤痕没有让我知道呢?”

“阿昭,那日你骑马出城是不是都看见了?” 赫连濯有一瞬间心虚气短。

秦江昭歪头,内心却有些酸楚:“有什么是我不能看见的吗?”

赫连濯语气急促:“阿昭,我,你信我,我只是怜她身世可怜,多有照顾。”

秦江昭打断他:“濯哥哥,她是谁,我还没讲完我们的故事。这个故事里,只有我们,没有旁人。

“旁的我不关心,我只关心,你怜惜旁人的时候,想过同我主动提起吗?”

赫连濯脸上又露出了些心虚,这是秦江昭很少在他脸上看见的表情,“阿昭,我,我怕你多想。”

秦江昭面露难过:“濯哥哥,我只再问你一句,你几次听到我出城接你的时候,你是在担心事情败露,还是在担心我会伤心?”

赫连濯沉默半晌:“那你同赵云琅呢?”

“我们的故事里,也没有他。”

秦江昭不想听他回答了:“没关系了,濯哥哥。人生的路上总会有人拦路,但只有我,才可以决定,要不要继续走这条路。”

赫连濯疑惑望向她。

“哦,还忘了同你讲”,秦江昭的声音慢了下来,“濯哥哥,你喝的这坛酒,本来是有两坛的,还有一坛在我十五岁那年挖了出来,被我一个人偷偷喝掉了。”

赫连濯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声音发颤:“这到底,是什么酒?”

秦江昭对他眨眼睛:“濯哥哥喝没喝到它香醇之下的酸、甜、苦、辣、鲜、涩的六种味道?不如你猜猜,这是什么酒?我保证,我给你喝的,一定是好酒。”

什么酒坛口还绑着红绸带?

什么酒将军府的世子也没尝过?

什么酒秦江昭十五岁要着急挖出来?

十五岁的秦江昭心急的期盼的又是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

赫连濯闻言,半晌凄然地笑出声:“哈哈哈哈。”

然后,他举起了酒碗一饮而尽,却在放下酒碗的瞬间,泪流满面,“这是,女儿红?”

“十九年的女儿红”,秦江昭也禁不住泪如雨下,“濯哥哥,好喝吗?”

“好喝,好喝”,赫连濯流着泪笑出了声,抓起酒勺为自己捞了杯酒,又一饮而尽。

秦江昭哽咽道:“是吧,我十五岁那年,喝的那坛也不错。当年我心急,挖出了那坛酒,然后,只能自己喝了。

“我当时喝的时候就在想,你喝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

“这是我双亲在我诞生之日,送给我的礼物.虽然这坛酒,最后被用做的场合不如他们所愿,但毕竟这是送我的礼物,我就做主了。我们,就在今日喝了它。”

赫连濯潸然泪下,对着她不住摇头:“阿昭,我不想,我不想。”

秦江昭泣不成声,用牙齿咬住自己的拳头,半晌断断续续地说:“濯哥哥,我在这条路上,奔跑得太久了,我决定,停下来休息了。从今后,这条路上,没有,我们了。”

赫连濯红着眼睛,目光乞求:“那我等你休息好了,在一齐上路,好吗?”

“不好了,你和我,不会再同路了。”

第14章

赵云琅将秦江昭送上去之后,便盯着月亮陷入了半梦半醒之间。

半夜从皇宫醒来,回王府后清洗后就又睡下了。

然后,一场大梦过后,他才恍恍惚惚从睡梦中醒来,此时已是宫宴后第二天傍晚。

侍从见他清醒,急忙上前,问他感觉如何,便要去通知王府良医。

他还未从梦的余韵中缓过来,浑身冷汗,片刻后才摇了摇头。

问过了时辰,一动不动地躺回了床上,赵云琅看着檀木雕花的床梁,抬起手缓缓地按上了自己的胸膛,该是他预料中的解脱才是,但他的心像是被开了个偌大的窟窿,还隐约能听见怒号的大风往里面灌的声音。

他不知道这心上的窟窿能不能被堵上了,如果能堵上的话,又要到何时。

但他轻轻闭上眼睛告诉自己:都结束了。

爱也好,恨也罢。

终于,他亲手斩断了羁绊。

没一会儿,不放心的侍从丝竹还是去外间通知了王府的良医过来,良医几步上为赵云琅前探脉问诊。

丝竹在一旁站着,内心十分担忧。

小王爷自幼便落下了一些病根儿,如今虽看着强健,但也是在宫中被皇上盯着御医好生调养了好些年,那些病根儿才被滋补的七七八八。

大约半年前,他还因在冷冽的春雨中不小心睡着,而高烧几日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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