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要依法严惩，她哪怕多求一句，也不过徒伤夫妻情分。

“没有。”林嫣轻轻摇头。

她将脸颊埋在他襟前，让他看不见她的神情。

好半晌，林嫣闷声道：“我先洗漱去。”

说着，挪了挪身子，要从傅锦朝腿上下来。

可他忽而扶住她后腰，微凉的吻细细密密落在她颈侧。

他什么也没说，却像是惩罚她似的，极尽手段缠磨。

直到林嫣声嘶力竭，他动作才变得温柔。

神思迷离间，林嫣听到他在她耳畔呢喃：“你究竟是信我，还是不信？”

那句话极轻，似在梦里听到，林嫣张张嘴，也不知自己有没有回应，不知不觉在他臂弯间睡沉。

翌日起身，林嫣瞥见身上错落的痕迹，微微抿唇。

依照阿娘教的法子，她并起两根手指，按在腰间一处，感受到一股热流涌出。

稍稍松一口气，想到前几日的情形，她心弦又骤然绷紧。

傅锦朝回京那晚，折腾半宿，临睡前，她总觉忘了什么事。

现下，她终于忆起，是忘记避子。

林嫣下意识垂眸，纤细的指抚了抚小腹，面色微白，应当不会吧？

而且，傅锦朝自己也时常服用避子汤药，他也不想要孩儿，自然不会大意。

林嫣暗暗说服自己，却终不能安心。

“芳茜，去把阅川叫来。”林嫣起身，朝外间吩咐。

不多时，阅川进来：“少奶奶，您有何事吩咐？”

这几日林嫣时常吩咐他们去采买迁府要用的东西，阅川以为这回也是。

岂料，林嫣迟疑一瞬，开口问：“你们公子平日里服用的避子汤药都是你熬的吧？”

“是。”阅川愣愣应。

少奶奶怎的忽而问起这个？

心念一转，阅川忽而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自从公子回京，再也没吩咐他熬那汤药。

可他替公子清理衣物时，分明发现过一些可疑的痕迹，这些时日，公子并没有清心寡欲。

难道公子想通，想要一个与少奶奶的孩儿了？

可是，少奶奶这边似乎还有疑虑。

正胡乱想着，便听林嫣又问：“你可还记得，他回京那日，回府后，有没有吃避子药？”

那日忙得很，他根本没顾上熬药，公子也没吩咐，他记得很清楚。

可是，在少奶奶跟前，他究竟该说有，还是没有？

“属下不知，少奶奶还是去问公子吧！”阅川匆匆回应。

不等林嫣再开口，便脚底抹油溜出去。

罢了，她还是先去长街上看看灏哥哥和三表哥。

傅锦朝提前订好了位置，林嫣和陈玉浓立在沿街的二楼窗畔，远远看到林灏领着大军凯旋。

“灏哥哥穿甲胄的模样，倒是比玄冥司那身行头更英俊威武。”林嫣望着越来越近的队伍，冲陈玉浓感叹。

陈玉浓一眼便认出林灏，林大哥一身银甲，神情肃穆坚毅，似久锻而成的宝刀。

周身气场，让人无端生出安全感。

这样的林大哥，与平日微有不同，比起熟悉的大哥哥，更多一分成年男子的气概英武。

“嗯。”陈玉浓轻应。

正好林灏朝这边望过来，对上他视线的一瞬，陈玉浓也不知自己是怎的，竟在那锐利的逼视中，忽而垂眸。

直到大军走过，陈玉浓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是林大哥，且林大哥是因为林嫣在她身边才看过来，她为何要躲避林大哥的目光？

林嫣光顾着观察谢良俊，倒没注意陈玉浓的异样。

“三表哥看起来也没什么事，这下爹娘和姨母都可以放心了。”林嫣目光从队伍那边收回，望着陈玉浓道，“等会儿我回家去，问问三表哥在边关都经历过什么。玉浓姐姐陪陪我，随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她知道今日伯府也会被发落，怕陈玉浓在伯府会承受不住，才想叫陈玉浓一道回去。

“你们一家人团聚，我去像什么话。”陈玉浓虽没得到什么消息，可她早起后，眼皮便一直跳，心中极度不安，总觉得该回去陪着阿娘。

于是，她含笑拒绝了林嫣的好意：“快回去等林大哥他们，我改日再去看你。”

林灏回府时，带回一道旨意。

林尚书一纸檄文污蔑朝廷命官，其罪一；明知前傅首辅冤枉，却隐瞒实情，未替其鸣冤，其罪二；公报私仇，屡屡于朝堂上驳斥忠勇侯新政提议，其罪三。数罪并罚，本应削官免职，念在其查报北剌奸细有功，且谢良俊为守国门而负伤，功过相抵，贬为户部郎中，主理浙江清吏司，以观后效。

从吏部到户部，正二品降为正五品，虽有较大的落差，却比他们原先设想的，要好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