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凤台(1782)
陆辞秋点点头,忽然看了柳安青一眼。
柳安青一愣,下意识地往西高皇帝身边站了站,还把小皇子搂在了怀里。
那样子像是怕极了陆辞秋对她怎么样。
陆辞秋苦叹,只道多年过去,所有的事情都反着来了。
曾经柳安青那么不愿去西高和亲,当陆萧元提出这个建议时,她应该也这样怕过的吧?
但是现在她却不再害怕去西高,而是害怕跟西高皇帝分开,害怕回到南岳来。
她已经爱上了自己的丈夫,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再也不可能回到南岳了。
陆辞秋看向燕千扬,只见燕千扬端起酒盏一饮而尽,然后起身离席,再也没回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对那西高皇帝说:“我这个人,睚眦必报,西高国师害我一次,断没有轻易就原谅的道理。怀北军的下场,想必北月香也都同陛下讲过了,不瞒陛下,待大年过完,我必然会去一趟怀北。到那时,南岳与怀北之间,也定要分出个高低胜负。
方才我说过,如今我与西高不谈报复,只说补偿。
但我又不缺什么,西高国力尚且不如我二婶的娘家,你们给我金钱方面的补偿,我也是不太能看得上的。
所以我要的补偿与金钱无关,甚至与我自己都无关。
我没什么可要的,便替南岳要一些吧!”她看向老皇帝,笑笑问道,“让西高成为我南岳属国,父皇母后意下如何?”
老皇帝哈哈大笑,他觉得今天晚上他就是在捡漏。都没干啥,闭眼睛捡好处啊!
“父皇都听你的。”他话说得十分漂亮。
江皇后也附和道:“母后也听你的。”
陆辞秋也满意了,“既然父皇母后都听我的,那就按照我说的,西高附属于南岳,称藩纳贡,年年缴赋。每一任国君皆要受我南岳册封,对我南岳君主行朝拜之礼。
西高皇帝,你可愿意?”
西高皇帝愣住了,附属?称藩纳贡?年年缴赋?
这意思就是说,西高除了拥有一个国名、拥有自己的领土和子民之外,一切都要依附于南岳。虽名义上拥有独立主权,但实际上,无论军事还是经济上,都要依赖南岳。
他这个皇帝虽然还是皇帝,但却再也不能跟南岳和怀北平起平坐,还要向南岳俯首称臣。
他们家族坚持了一百多年的骄傲与独立,就要在他这一代被葬送掉了吗?
他苦着一张脸看向陆辞秋:“县主方才说罢了的,说不谈报复的。”
陆辞秋点点头,“是啊!没谈报复啊!”
“可这……”西高皇帝叹气,“这跟报复也没什么两样了。”
陆辞秋说:“我不赞同你这个说法,或者说,陛下还是不了解我。
我所认为的报复,那非得是你死我活不可。就算那大蛊师已经死了,我也得跟西高好好清算清算。不要了西高的命,也得扒下你们一层皮。
还有,我方才说起怀北,那也不是白说的。我是想要提醒陛下,现在低头,成为南岳属国,那咱们今后就是一家人。南岳无论在军事上还是经济上,都会给予西高一定的扶持。
但若错过了这次,待我拿下怀北,那你们可就连低头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勾着唇看向西高皇帝,“我不介意多打一个西高,我那未来的夫君应该也不介意陪我在外头多折腾些日子。当然,陛下可以觉得我是在说空话,说大话,觉得我危言耸听。
没关系,事情总要一点一点做,总有一天会轮到西高的。”
她说完这些,不再理会西高皇帝,只招招手让小宫人把两个她喜欢吃的菜拿去热热。
待菜再端回来时,就闷头开始吃。
陆芳华也跟着一起吃,燕长乐见她俩吃得欢,便也动了筷子。
几个妃嫔觉得孩子们都吃饭了,她们干坐着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也开始吃。
就这么的,宾客还站着呢,主家这一方却都开始认认真真地吃饭,谁也不再理会他们。
西高皇帝就在原地站着,脑子里不停地在思考陆辞秋说的话。
他是一百个不愿意做南岳的附属的,但凡一个有骨气的皇帝,都不愿意自己的国家成为另一个国家的附属国。因为那是一种耻辱,是自己实力不如人不得不低头的象征。
他来一趟南岳,和亲没谈明白,却让自己的国家低人一等,这回去之后也是不好交待的。
可是同时他又没有别的办法,因为他知道陆辞秋说的是真的。
南岳跟怀北的梁子已经结下了,两国势必要开战。
他从没想过这两个大国会两败俱伤,因为陆辞秋的种种手段他已经知道了,那怀北太子兵败逃走的事他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