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他真的惧内(157)
一群人正推推搡搡间,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叶大小姐来了!”
“叶清漪来了?!”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纷纷看向了这条街的尽头。
那里,正有一人着一身素白,身披缟素,额前绑着白色的布条,一袭寡色却难掩她婉约绰资。
她手里捧着一册竹简,步伐走得稳健,面容清冷,眼里满是凌然决意,直将人看得微微怔然。
来人正是叶清漪。
有人搞不清面前所见,不禁问出口:“叶清漪这是来给定国公府的人送行吗?”
“她送什么行啊!她不是还没嫁给李景知呢吗?!”
人群正议论纷纷时,叶清漪的脚步早已走了过来。
不知不觉间,这群人竟下意识地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直到那少女毅然决然地当着所有人的面,走到了大理寺石狮旁,那架尘封已久的鸣冤鼓前。
已经近十余年未被敲响的鸣冤鼓,如今正被一块红布掩上了全容。
众目睽睽之下,叶清漪缓缓抬手,颤抖着揭下了那块红布,与之被一同揭下的还有那些尘封已久的冤案,先前那些同她一样的人对她的期许。
周遭仿佛都在此刻安静了下来。
太阳正在东边缓缓升起,天朗气清,半点风丝也没有。
叶清漪沉下心来,一把握住了那两个用来击鼓的木槌,在数十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她提气扬手,用尽全身力气,拼命砸向鸣冤鼓。
在众人的惊诧声中,鼓声似乎穿透了云层,直达云霄。
敲打声愈来愈烈,颇有震耳欲聋之势,而叶清漪似乎正通过这鼓声,想要传递心中无尽愤懑。
有人说,鸣冤鼓的声音越沉闷,便是那案情越冤。
而在叶清漪敲响这面鸣冤鼓的那一刻,鼓声宛若悲鸣,壮烈磅礴,仿佛声声都在泣血。
叶世泽原本正在大理寺中等待监刑的时候,忽闻外面一阵喧闹,他原本无心去管,直到听见了有人恍惚中叫了他女儿的名字。
叶世泽起身往外走时,大理寺门前摆放的那面鸣冤鼓,却突然响了起来,登时他便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脚步匆匆就往外跑。
直到眼下亲眼所见。
只见她的女儿正着一袭素缟,目光坚毅决然,鼓声随着她手上用力而越来越沉闷。
阳光透过云层,准确无误地照映在了她身上,此时突然起了风,这阵风来得又猛又急,直将人吹得睁不开眼,惹得无数人纷纷抬袖遮挡,但叶清漪仍巍然不动地站在那里,脑后长发随飞肆意飞舞而起,宽大的袖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在此时似乎与鼓声产生了共鸣。
而她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越敲越用力,似乎永没有停歇的意思,想要将这激愤的鼓声,声声传入邺京城的每一个角落,传入那万丈宫闱,传入那龙椅之上明德帝的耳中。
父女间似乎总有着某种心有灵犀的感应。
叶清漪眸光微动,缓缓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侧头一眼瞧见了正站在不远处,含泪看着她的叶世泽。
父女对视间,是叶清漪轻声开口道:“罪臣之妇,有冤要诉。”
在一瞬间的静默后,是她突然扬起来嗓音,她声音高昂且急促,字字落在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罪臣之妇李叶氏,要替定国公府申冤!!!”
叶世泽闻言什么话都没有说,他目光定定地看着叶清漪的面容,不知不觉间早已老泪纵横。
叶清漪见状死命地咬着下唇,直到那里被她咬出了血渍。
她将眼泪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扬起手中的竹简:“我已在李家的族谱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从今往后,我只是李家妇,不再是叶家女。”
叶清漪哽咽住,她语气稍停顿了一下,随后哑声道:“叶大人,鸣冤鼓已响便再无回头之路,此番前来,我只为替定国公府求一个公道,今日,我定要进宫面圣,当着陛下的面,诉尽冤情!”
父女良久的对峙后,是叶世泽含泪点头。
他望着叶清漪那张视死如归的脸,转头朝着手下人吩咐:“上钉床!”
叶世泽的手下都是跟随了他多年的心腹,看着叶清漪一点点长大,可如今却要眼睁睁的看着她滚钉床,这叫他们如何能狠得下心来?!
看着手下人犹犹豫豫的模样,叶世泽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哭喊道:“难道你们都想违背大邺的法律吗?!鸣冤鼓已响,既想面圣就必须要付出代价,还不快去?!!”
待人群散去后,叶世泽背着手,步伐沉重地一步步走进了大理寺。
每走一步,他眼中便有泪滴落。
她的女儿,为了不连累所有人,竟然能做出如此决绝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