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人恩断后的第三年(47)
“上阳关为何决堤?”
“你拿家国大义去诓骗小缘,让她闭嘴,可长平王真的怕东窗事发么?他手里的兵好端端是疯了么要去砸大堤?你跟小缘讲,当年的事若说了,长平王会反。”
“那你怎么不敢跟她讲,朝廷在大堤决堤的前一日曾在上阳关安插了一百伏兵,想要长平王的命呢?”
孟获一字一顿,嘲讽出声,“你们以为长平王是个打了几十年仗没有心眼的人,殊不知老实人也是会反击的。父亲,你还记得你当初为什么做官为什么读书么?你做官的初心难道就是为了成为皇帝的走狗么?又或者是自己沉溺在这权力的温柔乡里?嗯?”
他腰间的腰刀动了动。
这么多年过去了,最后的最后,他曾经一心敬佩的父亲终究成为了他心中的狗官。
孟庸昶听完儿子的这一通发泄却很平静,他回头直视着自家儿子缓缓道:“脏的事干净的事,都要有人做。大郎,你如今也要学你小妹,为了一个周誉,舍弃孟府舍弃为父么?”
庭前花开又花落。
孟获听着孟庸昶的话,突然觉得眼前的父亲变得熟悉又陌生。大权在握,他分明已经什么都得到了,又分明什么都不满足。
“父亲,直到今日,儿子终于明白了小缘当初的那句话。”他低低地嘲出声来。
“说说。”
“孟府是孟府,我们是我们。”
孟获轻嘲完,似是失望至极,摇了摇头,最终捏紧腰刀头也不回地出了孟府。
作者有话说:
男主需要发个大疯,作完后就开始虐他了。
第23章 束手
孟琼的马儿在半路上被周誉的人拦了下来,那群人莽莽撞撞,她及时勒马才没摔个狗啃泥。
“拦我的马做什么?”月色下,孟琼很是疑惑。
拦马的侍卫也是个跟了周誉很多年的,虽不如王洛之那般同孟琼熟稔,但她是个什么性子,手头上的功夫如何,他心里也有数。
魏王下的令是生死不论,但若真捉了个死的回去,这生死不论指的是谁的生死可就说不准了。
拦马的侍从并不打算硬来,只打算用软的招数将她带回去。
“魏王胸前的刀伤刚刚反复了,眼下起了高热,玉郡主说让您不急着走,回去一趟。”
孟琼捏着辔绳的手紧了紧,听了这话呼吸一紧,“他十几年前受过重伤,不能服用太多药石,大夫现在去瞧了么?”
侍从听她这么说便知道用软的招数是有用的,于是恭恭敬敬回答,“大夫现下就在郡署侯着,但从前那些年无论什么事都是您陪在魏王身边的,大夫侯着归大夫侯着,玉郡主还是希望您回去一趟。”
先前还好好的,还能嘲讽她,怎么就这样了呢?各种缘由,她来不及多想,也没法子多想。
“那我同你回去看看。”
纵然有定国公夫人在,她的日子不会好过。可这么多年了,她始终没有办法舍下周誉。
“多谢姑娘配合。”
侍从松了一口气,他来时最怕遇到的就是跟孟琼动刀动枪,眼下如此顺利,他当真觉得是上天给他的福德。
孟琼身上是李昶早早给她收拾好的包裹,南陈郡田地泥泞,马儿并不好走,所以这一个时辰下来,她也才堪堪行个几里路,一来一回,等到了郡署时,天还黑着。
庭院里火光一片,亮着灯,一架大油锅正搁在院子中央,柴火搁在油锅底下,锅里头焦黑色的油“咕咚咕咚”直冒泡,一个衣衫褴褛,满头是血的人正跪在油锅旁边双腿发着抖。孟琼手里拿着马鞭翻身下马,她一开始没认出来跪在油锅边的那人是谁,直到后来往前走了几步才堪堪认出那人。
是陈谡。
她不明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在瞧见陈谡的时候心里隐隐有预感,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侍从告诉她,周誉伤处不大好,她这才来的。所以进了院子后自然是往周誉的房间去,可还没有走到门口的台阶处,刚刚带她来的那几个侍从就眼疾手快过来摁住了她,强硬地押着她跪到了地上。
“你们做什么?”
膝盖磕到地上,腿骨与冷硬的地面相碰,这种感觉不是很好,孟琼下意识地挣扎。
屋子里的丫鬟搬了一把太师椅出来,玉簟秋想要搀扶周誉,被他抬手挥开了。
孟琼的视线刚刚好落在周誉的身上,他胸口虽有伤,唇色也确实有几分发白,可这模样跟几个时辰前她见到的时候比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说你伤重起了高热,除了伤口,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孟琼抬眸看着他,虽不知为何他们这样待自己,但还是下意识地问。
她虽历经这世间的风刀霜剑,但到底是个有点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