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30)
“这么说,也没错。”
“我还是先回去睡……”琅邪整整衣摆,作势要出门。
走出几步,却被息延一把逮住,他头也不回,逮得却准,“你过来瞧那人。”
琅邪赶紧凑上前,顺着他手指方向一瞧。
长街上,行人不少,到处是姑娘招袖揽客,息延所指那人,得仔细地看,才能看见他混在一家门口,中等身材,中等相貌,一边与姑娘说话,一边左顾右盼。
也不知他说了什么,得姑娘一个白眼儿,还要再说,姑娘气极,朝身后龟奴说了句什么,那龟奴马上撸起袖子上前,那人只好求饶,去找下一个大妈。
如此这般连找了七八家,只有四人理他,又只有两人听得久些,一人掏了银子。
眼见人赃并获,息延一个手势,“你,留在这儿继续看,给我看清楚点!你去那‘百里阁’前门,你去那后门,琅邪你......”
“大人,大人已经走了......”
息延扭头,门果真大开,琅邪早已不见人影。
他暗骂一声,赶紧追了出去。
那人倒很谨慎,琅邪匆匆下楼,还没混进人群,他便嗅到危险,货也不给了,就势蹿进那叫百里阁的妓.院,惹得那掏了银子的大娘尖叫不已。
琅邪越过她追进门去,正见那人身影在楼梯口一闪而过。
追到楼梯,一群衣不蔽体的姑娘冲了下来,一个个将他挤着围着,空气中一时漂浮着迷人而古怪的香味,不少客人寻味而来,前仆后继,就这般将琅邪堵在不上也不下的位置。
他被挤了个半死,待终于重见了天日,站在人来人往的梯口,却已不见那人身影,环顾四周,只有客人与姑娘们的欢笑声。
息延赶来时,看琅邪站在拐角,问,“人呢?”
“丢了。”
“丢了?”
琅邪吸了吸鼻子,朝右面走廊去,“嘘。”
息延心想前后都有人堵截,便不那么担心,耐着性子跟在琅邪身后,看他狗一样抽动鼻子。忽见他在一扇门前停下,低声问,“方才上楼你可闻到味了?”
息延点头,“一进来便有,那味儿和黄大人家的余烟味道一样,差不离了。只是这会儿满屋都是,有点麻烦。”
琅邪指了指房间,面有得色,“你就没发现那味道到此最浓?”
两人对视一眼,一时却无动作。
息延道,“等会儿进去,里头若是正在办事,你记得给女人丢床被子。”
“为何不是你?”
息延道,“说不定进去便是一场恶斗,谁让我们是哥们儿,我乐意卖命。”
“不不不还是让我来卖这命……”
“那可不行——”
“咿呀”一声,门自内打开。
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站在门边,抱臂打量着门外做贼似的两人,“两位大人好兴致,竟然来听哈查的房中事!”
琅邪愣了愣,“怎么是你?”“啪”一声拍开门闯了进去,却只见那满屋的粉色纱帐,女子半卧在被中,海藻般的长发半掩容貌,更露出一半勾人的身子,此时见有人来,惊呼一声,随后唤着哈查,“王子~”
“大胆!”哈查被打扰了好事,又被闯进门去,怒视琅邪,“擅闯本王子房间,大人似乎欠一个解释!”
“王子,”息延表面拉扯着他劝慰,实际却半是阻拦,“琅邪绝非有意冒犯,实在是查案到此,担心王子安危受损。”
琅邪四下查看,时不时抽抽鼻子,并不理会他俩。
哈查甩开他手,“侍郎的意思是,那位疑犯在本王子的眼皮底下逃进去?还是疑心就是本王子?”
息延赔笑,“不敢。”
琅邪走出门来,朝息子帆使了个眼色,又对哈查道,“王子殿下,中原有句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便是说,您又没犯法,怕我们刑部做什么?”
“你说什么?!”
息子帆深吸一口气,眼看火花要起,忽然西北角传来一声明亮口哨,息延抬眸,“走。”
赶紧追到后门,却只见一个下属倒在地上,早已不省人事。
几人分头去追,盏茶过后,都未见着人影,这才折回将那人扶了起来,“人呢?”
那人眼被毒烟熏过,肿得睁不开,“属下没瞧清。”
息延皱眉,“哪儿出了问题?……打草惊蛇,功亏一篑,下次便没这么容易了。”
“有一便有二,你怕什么?”
息延挑着眼看他,“方才是谁跟那犬戎王子大眼瞪小眼?”
“管他是什么王子,犯了事么。”
息延跟在他身后,“你啊。”
琅邪只油盐不进,朝百里阁里走。
二人又带着手下回了百里阁,先是盘问门口哭闹的浓妆大娘,那大娘折了银子,哭哭啼啼地配合着,将那人如何找上她,又如何忽悠她掏钱,说得一字不漏,最后含着泪眼问了一声,我那钱可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