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24)

作者:钰铭

这时,那马车已停在门前,车帘掀开,樊裕从上下来。

他似乎没注意到门口有人,只伸手让马车里另一人搭了,那手的主人就这样轻快地跳了下来。

两人站在夜色中,一白一红,身形极衬,极为惹眼。

二人一道走上前来,樊裕看了琅邪一眼,“怎么?”

琅邪笑道,“午时不在府里,听说殿下差了人来,就来问问。”

他瞥到真真公主站在樊裕身边,又道,“见过公主殿下。”见她手还抓着樊裕的衣袖,不由垂下眼,对樊裕道,“那我就告退了。”

樊裕还未说话,真真已道,“侍郎不进去坐坐么?难得见你一面,我还有事想问你呢。”

“还是不打扰二位……”

“进来罢,我亦有事。”樊裕说完,径直走了进去。

要说平日,樊裕肯对他说一声你进来罢,他不知多么高兴。可今日眼见了那两人浓情蜜意,多自己一个待在边上,这算什么回事?

但樊裕一开口,他也没说“不”,便跟着进了门。

一进门瞧见桌上点心,琅邪腹中饿鬼便终于醒来,刹那已抛弃郁闷,打定主意:便来填填肚子又如何?任他两人有些言语、身体的接触,只目不斜视,吃我的。

然而待他将那桂花、绿豆、红豆、芝麻的糕点各扔入腹中,也没听到什么听不得的,似乎樊裕对谁都那副冷淡的模样,大多时候都是那公主在说,他只偶尔应上一声。

琅邪埋头大吃,忽有一人在门口低唤了声“殿下”,抬起头,却是冉俊。

樊裕道,“失陪”,便起身走了出去。

琅邪和那真真公主单独坐着,琅邪饿得顾不上别人,那真真也不在意,只支着下巴瞧着他吃——樊诚也喜欢看他吃东西,说见他这狼吞虎咽的样子乃是一种享受;琅邪也不以为怪。

真真看了片刻,替琅邪倒了杯茶,“侍郎大人,你跟二殿下一起长大的?”

琅邪点点头。

“那,你该很了解他吧?”

琅邪又点点头。

真真拨弄着脑后的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

“那,殿下可曾有过什么意中人?”

琅邪这次摇头。

真真公主嘻嘻一笑,“那,你可知晓,他会中意什么样的女子?”

琅邪想了想,仍摇了摇头。

真真瘪了瘪嘴,失望之意很明显,但看琅邪吃得很香,又改了主意,“那,侍郎大人可有中意的女子?”

琅邪下意识摇头,摇到一半,忽地顿住动作。

真真随着他的目光回头,只见那边墙上挂着一副极其浅淡的水墨画,上头只一座石桥,桥边各长着三五株垂柳,细柳如丝,随风飘荡。

“侍郎大人?”

琅邪回过神,眼神中有些怀念,“……我早年见过一人,至今难忘。”

左右这里没有旁人,他便一点顾忌也没有,说到那年从山上溜回家。

江南多雨,那日亦是绵绵雨丝不断,他一路快马加鞭,路过一座石桥,见过一个白衣人站在桥边,撑一把素油纸伞,只看见个朦胧侧影,却是天地静寂,只这一人。

真真长在犬戎,只见过黄沙雪山,雨水也很少见,江南模样更无从想起,听琅邪这么一说,仿佛也嗅到了那江南细雨的味道,不由憧憬道,“侍郎大人可与这位姑娘说上话了?”

“这位......”琅邪偷想得笑了起来,“这位......姑娘,只对我说了一句话。”

犬戎公主凑近,“什么?”

琅邪正要开口,她却忽地抬头看向屋门,脑后铃铛“叮——当——”一声。

“二殿下,您来了。”

琅邪缓缓回过头,果见樊裕不知何时出现在门边,身后跟着管家与布菜小厮。

三人用膳,琅邪把脸埋在碗里,只需动耳朵便知,这两人并没存心吃。

二皇子动筷慢他是知道的,多少年了,大姑娘绣花似的,倒不女气,只是看得着急,他吃得饱么!

倒是真真公主,那日一副女中豪杰的模样,这时却像变了个人,也只小颗小颗地捡着饭粒,比那大家闺秀还要矜持。

于是一张饭桌,只琅邪一人狼吞虎咽,不一会儿功夫便吃了大半的菜,真真羡慕道,“侍郎大人胃口真好。”

“二殿下府上的伙食好。”他拍马屁。

“大人吃不胖,也跟你所说的伤有关么?”

琅邪瞥到那正夹菜的、骨节分明的手,笑了笑,“不是。我自幼就不长肉。”

真真点点头,又见二皇子始终不说话,“对了,二殿下,方才侍郎说,他在江南有个意中人,您也认识么?”

“噗——”琅邪险些喷饭,咳嗽不止。

他倒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毕竟二皇子规矩多,想从前他二人在与世隔绝的山崖下独处那些日,也没有旁人,捡个野果子吃,琅邪若多话,也要得他一句“食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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