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20)

作者:钰铭

那人走过来,却是这一带见过的人,看着地上两人,嘴角溢出一丝笑容,“把这人交给我吧。”

男子眼睛也差点瞪了出来,“他俩差点捉了老子去见官,不能让他俩走出这里。”

那人道,“那个你杀便是。这个……哼,你若杀了这个,我们才真是完了。”说完也不管他,便将地上那人卷了起来,扛在肩上,慢慢走远。

那剩下的男子又是一通骂,但见那人方才比看黄金还狂热的眼神,没来由有些害怕,直看他走远才回过神来。

他先是把地上这人通身摸了个遍,摸出一个黄纹钱袋,又见他腰带间所嵌美玉耀眼,干脆整个扒了下来;护额上又有一枚,也不放过。只把这人摸得干干净净,再打开钱袋,谑,里头一厘银子也无,只有根细长红线,挂着个似是庙里求来的什么玩意儿,这人“嘁”的一声,还是放进怀里,欲带给家中小妹。

他摸干净此人,已知此人非富即贵,想他方才所言,只觉得无比痛恨。

正想是要将他丢进河里,还是一刀杀了丢进乱葬岗?......左右为难之间,只感觉地面一阵突然而猛烈的震动,伏地一听,似有大队人马前来,斟酌片刻,只好舍了这人,先钻进胡同。

幸而这一钻,保得一时性命,只听那厢有人喊一声,“在这里”,便纷纷围过来。

那些人将地上那人看了一眼,惊恐道,“大殿下!”

原来那正是大皇子樊勤。

那人一听,只躲在暗处恨得牙痒,后悔一念之间,竟未将此人杀了。他匆匆从胡同溜走,回到家中,要妹妹和母亲收拾东西,出去避一避。

而那扛走琅邪的人直走了好几里地,离西郊也远了,才终于在一处破庙停下。

那破庙已有好些年代,门口石像塌了一半,里头则只有些破落神像,破落桌子,破落经书与一口破功德箱。

那人把琅邪轻轻放上草堆,关上破门,方喊了一声,“出来罢。”

过一会儿,才有七八个人从那些歪七倒八的神像后头、桌下慢慢钻爬出来。

那几人起先不敢靠太近,后来见琅邪只静静躺在草堆,并不可怕,才有年幼胆大的凑近去,拿手戳了戳他的脸,问,“陈申,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么?”

那叫陈申的男子点点头,看了琅邪一眼,“你们散开些,让他透透气,朵儿,去打些水来,用手绢打湿了,让他醒来。快,我们时间不多。”

那几人听话地散开。

琅邪是被一张冰凉凉的手绢弄醒的。说是手绢,那手感并不如手绢丝滑,充其量是块破布罢了。

他睁眼时,头还有些疼,屋子似乎是关着的,却又看到一块块破碎的天光。

那破布的触感似乎还留在脸上,不舒服,他正要躲开,却听到一个小孩声音,“诶,他醒了!”

“陈申,陈申,他醒来了!”

“嘘。”那人说,“别把别人嚷来。”

这声音一响起,琅邪便想到此人是谁了。

他睁眼翻身,却听“呀”的一声,似乎不小心压住了谁,随之有个小孩哭叫起来,“疼!”

他又赶紧让开,却又听另一人叫了一声。

怎地到处都是小孩?

那陈申又说了一声,“别嚷,都退后。”

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那陈申跪在地上,“罪民陈申,拜见殿下。”

他身后的少年、小孩也都跟着跪下,“拜见殿下。”

“.…..”琅邪一头雾水,撑着额头坐起身,“......怎么回事?我不是在茶棚……”他看清这人面目,瞳孔收缩,“是你?你给我下的药?!”

陈申摇头,“罪民原以为殿下不会将罪民之话放在心上,不会来此;就算来,也要过些日子......但又不知哪日,只是四处转转瞧瞧。没曾想今日便见着您,晕在那老汉腿边,便从那老汉手里,将您,带了回来......”

那陈申莫名动了情,不由有些哽咽,他身后孩子见此,也随他抽泣起来。

琅邪全然不知状况,“多谢公子相救,只是我现在还有事,我这便回去了。”

“殿下这就回去?”

“当然,难不成你还要留我......”他忽地想到一事,“天哪,大殿下呢!陈公子,你可见着与我一起那位公子?!我晕倒后,他在不在我身边?!”

那陈申先是一愣,随即狠狠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痛恨,“那人竟是大皇子?我实在愚蠢!竟未将他认出!”

琅邪无心留意他的表情,爬起来便要走,“你若还有事,只管来侍郎府找我。”

“等等,”那陈申急得抓住他的手臂,“殿下这是何意?!既来了,何不与这些孩子多相处些时候?即或要走,也应说好下次何时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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