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夺娇(76)
徐侍郎心肝一颤,恨不能替她拭泪,初入风月场的良家女子简直满足男人的所有遐想,恨不能马上闷死在她身上,只是不等他开口便被曹煜打断。
“说起这个…”曹煜擎着酒盅看向徐侍郎,“徐大人可知齐国公府的丫鬟都往哪儿送了?”
徐侍郎一愣,一来不解其意,二来属实不知,“嘶,她们身契该是会被转卖出去,至于卖到哪儿,要么是私宅,要么是行院,再运气不济点,被买进私窠子也说不准呐。”
见曹煜听后颔首并无反应,徐侍郎又问:“曹中堂要寻人?”
“替人问问,寻是寻不着了,人各有命,且看她们造化。”曹煜不紧不慢站起身,拱拱手,“徐大人,我就不多耽误了,家中还有要事,你吃过便将账记在我的名下,明日我再派人来结。”
徐侍郎蹙眉点点头,神情颇为沉凝,“中堂大人一片盛情,我就却之不恭了。既然如此,我和王大人便再多留一会儿。”
“徐大人慢用,王兄,还请将徐大人招待妥帖。”
王书愚笑着朝瑟瑟素素招手,“别光站着,去伺候那位姓徐的大人,徐大人高兴了赏赐自不会少了你们。”
曹煜在清倌人伺候下披上棉褂,拉门出去,先行坐车回府。
夜冷风寒,他从那酒色财气弥漫的烟花地回到府宅,直奔青居,宝瓶在院门口将他等到,小碎步跟在他后头报备。
“早上起来吃了一碗米粥,中午蓉姐儿哭闹,等吃饭已是下晌,和晚上挨得太近,表姑娘说她吃不下,晚上那顿就没吃了。”
宝瓶想起什么,“老爷,门房和我说,今天来了一位姓赵的官人,自称大理寺丞家的公子,说他发妻周氏是您的旧识,问您哪日方便,他携夫人登门来贺您高升。”
曹煜回首瞧她一眼,“知道了,不必理会。屋里在做什么?”
宝瓶道:“蓉姐儿说想要张像,表姑娘今早到库房讨了纸张,就是因为这个饭也没怎么吃,画了一整天。”
“谁的像?”
“好像是蓉姐儿的娘。”
推门进去,屋里昏黄,方沁掌着灯站在桌案后边,嘴里衔一杆笔,手上握一杆笔,正弯腰细细绘制白描,抬眼将他觑一眼,视若无睹又垂下去。
蓉姐儿在她边上搬小凳坐着,眼巴巴看画,见曹煜进来,细细唤了声曹先生。
曹煜颔首走过去,细看了看她的画,认出那是齐国公府的内院,她画的是春景,院墙里冒着迎春,还只是白描但已颇具春和景明的烂漫。
崔慧卿就静坐在那里,笑吟吟望着看画的人。
方沁将嘴里衔着的那杆笔拿下,在他身上嗅到不太好闻的味道。
曹煜见她耸动鼻翼蹙起眉毛,解释道:“到秦淮宴了刑部的人。”他侧头嗅嗅肩膀,“气味很重?什么样的气味?”
“脂粉、熏香和酒气。”
“哪种最难闻?”
“酒最难闻。”
“我也不喜欢。”
方沁对候在一旁的隋婶子道:“蓉姐儿该睡觉了,送她回去吧,我今晚也不画了,眼睛受不了。去吧蓉姐儿,跟嬷嬷走,早点睡了。”
她急着让隋婶子把蓉姐儿带走,那厢人一走,曹煜果真带着酒气走到她身后去,将人虚拢在怀,下巴搁在她发顶,约莫真喝了不少,将眼睛眯着。
“此前在北平,我应酬比这只多不少,也没像如今归心似箭。”
“我倒希望你在外头的时间久一点。”
“那我…偏不如你的愿。”
二人淡淡说着话,将门边宝瓶看得一愣一愣,曹煜抬下巴叫她备热水在这儿,看样子是要梳洗了歇在表姑娘屋里。
几桶热水下去,屏风难掩屋子里水汽氤氲,曹煜兀自往屏风后头去,方沁怕纸张吸水犯潮,卷了画让宝瓶拿到青居的小书房。
待宝瓶出去,方沁听屏风后边水声阵阵,一时无所适从,就在桌边坐下,忽听曹煜道:“我今日替你问了你那两个丫鬟的下落,该是被发卖出去了,你不必替她们操心,本来也是在市面上通行的奴籍。”
方沁陡然看向屏风,“卖到哪里去了?”
没人回答,方沁如何按捺得住,朝他走过去,扬声问:“她们被卖到哪儿去了?”
曹煜坐在蒸腾的水雾后,拿双淡薄的眼睛将她望着,“私宅或是行院,别为她们伤神了,就是想找你也没处去找。”
“…行院?”方沁眼眶子都在抖,“如何会到行院里去?”
丹筝当年便是从行院里出来的,她幼时是戏班打杂的丫头,跟着戏班到处闯荡,他们五湖四海跑江湖的到了一个地方,就都住在一个院,清早这边在吊嗓子,那边就在倚门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