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他走后她便痊愈了，但却把那个陪着她度过难关的阿祁，刻在了心里，与现实中的他彻底区分开来。

一个，成了现实中的影子。

一个，成了梦境里的执念。

现在看到她这般模样，听着她回忆不曾出现过的场景，祁越心若刀割，若是当年再晚一些，再晚一些，会不会就不是这般？

可他若无这一身的好本事，如何能与她比肩，如何能保护她？

世上没有两全法，终究是顾此失彼，终究是……

蓦地，她伸手抚上了祁越的面颊，眼神里满是眷恋之色，记忆里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眼眶逐渐湿润，好像是触碰到了被封存的记忆，刻在骨子里的心悸感觉。

“阿祁？”她冷不丁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拉近跟前，温热的呼吸喷薄在他面上，“不，你是阿越。”

祁越明知道，不管是阿祁还是阿越都是他，可一想到不能合二为一，便如同跟自己闹了一场，吃了自己的醋，那滋味可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更关键的是，他哑巴吃黄连，不能说出来……

她的精神状况，不允许轻易受刺激。

当年的场景历历在目，他不忍她再经历一次！

“阿越。”她说，“再不是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世子爷，是公主府的罪奴了，要记住自己的身份，要不然的话……”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百里长安忽然扑向了他。

哗然水声响起，祁越骇然瞪大眸子。

刹那间，祁越开始扑腾。

百里长安这才意识到，他不会水，所以……她忽然来了兴致，冷不丁将他压进了水底。

强烈的窒息感，让祁越止不住的扑腾的，可功夫再好的人，若是到了恐惧之处，便是什么劲儿都使不上来，何况他不能伤了她，只能承受。

“哈哈哈哈哈……”百里长安止不住笑出声来。

紫嫣和紫岚慌忙进来查看，乍见着此情此景，皆默不作声的退出了温泉池，老老实实的在外面候着，再不许任何人靠近。

祁越好不容易探出头来，却被百里长安抵在了温凉的池璧上，眉眼间凝着嘲讽之色。

“阿越，怕水。”百里长安的水性极好，勾唇笑得凉薄，“那怎么办呢？我呀，就喜欢在水里，瞧着阿越这紧张至极的模样。”

祁越浑身都湿透了，眼耳口鼻全是水，脑瓜子里嗡嗡的，还来不及反应，便已经被她抵在了池壁上，唇上骤然一暖，鼻间满是属于她的馨香气息。

那一瞬间，他好似什么都无法思考，满脑子都是她半倚着玉石台的曼妙婀娜……

“阿越的耳朵红了。”她音色蛊惑，“瞧着，真是想让人欺负啊！”

祁越喉间滚动，连带着呼吸都乱了，但他不识水性，胳膊死死箍着她纤弱的腰肢，肌肤接触间的灼烫，让人彻底陷入了疯狂之中……

他化被动为主动的瞬间，百里长安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句话。

我要给阿九摘星星，摘月亮……

第963章 遗诏

脑子里，那个为她摘星星摘月亮的阿祁，与眼前的祁越重合在一起，她忽然有些意乱情迷，分不清楚现实还是梦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把他留住。

下一刻，百里长安带着他浮至岸边，但不容他缓过劲来，便已经将他压在了白玉石阶上，俯首吻上了他的唇。

唇齿相濡，祁越脑子里的那个弦，终于彻底断了，再也顾不得什么，翻身占据了主动权。

“阿九？”他低唤着。

百里长安目色猩红的盯着他，胡乱的撕扯着他的衣裳，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知道要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仿佛只有这一刻，她的阿祁终于出现在眼前，终于不会再离开她了……

温泉池，雾气氤氲。

血色，沿着白玉石阶徐徐而下，在温泉池水的水面，漾开一丝丝血色潋滟，最后消弭无踪。

紫嫣和紫岚守在外头，各自对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有些事情，其实真的是命中注定的。

若是忠勇侯府没有这么一劫，她们的主子定然也是要嫁给祁越的，幼时的情谊其实一直刻在主子的骨子里，她从来没有忘记过，每个做噩梦的夜里，她总是唤着他的名字醒来，哭着要找她的阿祁……

她们没料到的是，从此后，主子再也没有哭着醒来过，也没有哭着再喊阿祁，仿佛是心里的东西，莫名的就落下了，空缺被彻底补上。

百里长安自己无知无觉，但紫岚和紫嫣却是清楚明白，只是不敢说而已。

祁越的归来，填补了她那份缺失的安全感。

软榻上。

百里长安难得睡了一个囫囵觉，就窝在祁越的怀里，被汗湿的青丝胡乱的覆在面上，被他轻轻拂开，其后又将薄毯覆在她身上，免她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