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百里常颤抖着手，摸着她的颈动脉。

人还活着，但呼吸微弱，好似快要不行了……

“传令下去。”百里常不忍再看，身子虚弱的扶着门框，瞧着外头的雨，冷然冲着贴身太监下令，“皇后宫中所有伺候过皇后的人，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亦或是侍卫，全部格杀勿论。”

太监骇然愣在当场，但到底是跟着皇帝一道长大的，稍瞬便回过神来，赶紧行礼，“奴才领命！”

自从皇后出事，整个皇后宫内外都被包围得严严实实，是以宫女、太监和侍卫，谁都没能离开这座宫殿，所以皇帝的命令，并不难执行。

紫嫣和紫岚一直等在外头，没有主子的吩咐不敢近前。

现如今，听得内里的哀嚎声，止不住心头剧颤，想要进来却又不敢迈步，因为里面不只有小公主，还有当今圣上！

内里的哀嚎声，让人血液凝固，让人浑身剧颤，所有的宫人都不敢走近……

谁都知道，这哀嚎声意味着什么？

紫嫣和紫岚转头，瞧着同样站了这么久的祁越。

忠勇侯府的小世子，每日都来，已经守在这外面数日了，同样的面色惨白，同样的身形微颤。

这是紫嫣和紫岚第一次，在这位素来沉稳的小世子身上，看见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第944章 死忠

皇宫内，人心惶惶。

皇后宫中究竟发生什么事情，谁都不知道，但很快又都明白了，一具具的尸体被丢在板车上，拉出了皇宫的偏门。

所有人都明白了，皇帝不想让皇后宫里的事情传出去，所以宫里的人都闭上了嘴巴，否则皇帝的刀子就会落在他们的脖颈上。

谁也不想死，那就管好自己的舌头……

皇后之死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毕竟从那天起，谁都没有再见过应娘。

但小公主却是差点丢了性命，这是人尽皆知之事。

春波殿里，太医日夜守着。

听宫里的奴才说，小公主命悬一线，眼见着是快要不行了，唯一能救人的，听说是养在蛇窟里的一样东西，太医说的东西，紫岚倒是听说过，悄悄让太医给描述了一下，便偷摸着离开了皇宫。

小丫头惯小便是暗卫营内出来的好手，功夫好，人又机灵，否则也会被皇帝指派，留在他心爱的小公主身边伺候。

紫岚走的时候，只跟紫嫣打过招呼，带着百里长安给的令牌，领着几个侍卫便出了金陵城。

虽然心里担又，但紫嫣也没有别的法子。

蛇窟那种地方素来阴邪，且这消息一旦被朝廷放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江湖人蜂拥而至，是以得悄悄的去，在朝廷还没动手之前，先行下手，截在江湖人之前。

百里长安高烧烧得滚烫，时不时的睁开眼，胡言乱语着，像是魔怔了，又好似疯魔了，太医不敢用虎狼之药，只能使劲浑身解数，尽量用温和的汤药吊着她这一口气。

黛栎新丧，小姑娘又成了这样，百里常一夜之间头发花白，杀光了皇后宫里的人之后，他便彻底冷静了下来，现如今若是连他都疯魔，他的长安……必死无疑。

太医不能动，得继续为她诊治。

那就广发求医榜文，让天下有能者，全部来给公主治病，一掷千金都是小事，高官厚禄亦可允之。

百里常，只要他的女儿能活下来……

祁越一直等在春波殿的外头，皇帝未曾召见，他自然是见不到百里长安的，那便一直等，一直等，等到皇帝愿意让他见的那天。

作为父亲，祁正心生不忍。

可也是因为父亲这个身份，让他分外了解，百里常此刻的心境。

心如刀绞，恨不能以身相待。

足足七天，百里长安一直靠着汤药和银针，吊着胸腔里的那口气，瘦得跟干柴一样，祁越进来的时候，瞬时红了眼眶。

那个明媚张扬，笑得肆无忌惮的小姑娘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形如枯槁，即将油尽灯枯，若非胸口还略有起伏，只怕与死无异。

“你静静的陪着她，不要吵到她。”百里常胡子拉碴，披头散发的样子，苍老得不成样子，“她最讨厌睡觉的时候，被人吵醒，会生气的。小姑娘生气了，是哄不好的那种！”

祁越跪在床边，瞧了瞧满脸灰败的百里常，轻轻握住了百里长安的手，“春波殿后面的蒲公英都飞走了，但我想着，将宫外的桃树往后院栽种几棵，等着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红彤彤的一片，肯定很好看。”

“阿九，听到了吗？”百里常低低的问，“要不要看桃花开？你不是想看花灯吗？想出去玩吗？父皇都答应你，你若是能醒来，今年的中秋夜宴，父皇就陪你出宫看花灯，让你骑着父皇的肩膀赏月，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