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误(98)
白凝辉咬唇不搭腔。反正说不过她,所有的事情都因梁沐而起,只等他回来与他清算。她扭头欲走,却被接下来的一句话成功阻住脚步。
“你知道为什么梁沐不愿意与我断交?”
白凝辉并不回头,背对着薛婉儿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薛婉儿轻轻一笑:“二小姐聪明伶俐,怎么会猜不透其中关窍。不过是不愿意明白罢了,我说的对吗?”
中秋将至,日阳高照,金风爽朗。白凝辉竟觉得眼前昏昏,凉意入侵,四肢百骸钉在原地难以移动分毫。她知道薛婉儿的意思,她为此一直担心忧虑。
梁沐,你是不是同样爱着别人?
她不敢深入去想,怕得到的答案难尽人意。她不知道梁沐因何爱她,没有自信能够永立胜局一方。如果梁沐有其他恋慕的人呢?
白凝辉终于低首苦笑,她无法接受自己不是唯一。
不知何时薛婉儿来到身边,将折好的信笺小心塞在她手中,浅笑着与她说:“你是父母钟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何受得了委屈。而梁沐自幼父母双亡,性情潇洒恣意。你和他本不是一路人。今日没了我,也会有别人。你比我更清楚,他是个招人喜欢的人。他若真的爱你,怎么会罔顾你的耳提面命。”
粉笺悄然没入掌心,如花绽放后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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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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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夕阳正好。忽来一阵马踏之声,略显急促。来人利落收住缰绳翻身下马,大步流星闯入,边走边问:“许军医回来了吗?”得知已然回程,梁沐不掩焦急急趋至书房,果然许军医已坐在桂树下的石桌旁悠然等待。
“如何?”人未近前,声先到。
今日早朝后梁沐回兵部,半路恰遇上自太仆寺出来的白知行,并说有个不情之请。他与白凝辉订了私盟,一切还需仰仗对方应允,因此不敢像上回作态为难,而是恭恭敬敬执子侄礼。
幸而白知行不计较前事,满面含忧:“小女病重,听闻将军府的许大夫医术高明,想请他过府医治。”
得知白凝辉病了,梁沐登时吓了一跳,二话不说连忙让人安排。闲暇时细想才憬然有悟,明白白知行一定已知内情。否则以永昌伯府的名义延请太医亦属寻常,没必要多此一举借口相告。
许军医捋须道:“还是老毛病,忧郁成疾,内伤损了气血。她的丫头说是自宫中回来那日开始,晚上还曾高热,她们也不知情由。”
梁沐拧着眉默然不语,将这几日的事想遍,莫不是她已知情?
白凝辉极其介怀薛婉儿,梁沐当然明白。少年时几次争吵都因此女,自己当时初识情爱,并不放在心上,反而回回与她争辩。这段日子以来,白凝辉虽未明言,但她的惊惶畏惧源自何因,梁沐心中已有计较。虽认为她确无必要惶惶不安,但人心易变难测,她的担忧亦有几分道理。只是如今婉儿千里迢迢来投奔,又有林荣恳求在先,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她孤苦无依。本想找个时机和白凝辉坦白解释,是谁抢先一步告诉她?
梁沐在庭中踱来踱去,一时没个主意,亦未注意许军医早早离去,而薛婉儿翩然来到。见他眉峰紧皱,负手惆怅,薛婉儿抿嘴一笑,趁他不备冷不防移至他面前,又见他吓了一跳,忍俊不禁。
“你在愁什么?”
薛婉儿年正三十,失却了少年娇态,而今别有风韵。数年来辗转多地,眉间轻蹙似成习惯,舒展时仍看得出痕迹。可面对梁沐,她从不提过去的不快,三言两语将分别后的故事举重若轻道了个干净,不以为难。
梁沐过去就怜惜她的遭遇,更喜她襟怀洒落,对她只身前来是意外之喜,不愿她再度漂泊,殷勤请她在此安顿。他心存坦荡,却不知如何对待白凝辉。
薛婉儿自他面上一扫而过,心中已有答案,杏眸浅蕴笑意,掩饰了眼底深处的思量,“让我猜猜,莫非是为我的缘故,不好向白二小姐交代么?”
毫不意外被她戳中心事,梁沐略显窘迫,埋头踱步,“又是严燕告诉你的?”除了她以外,不做他想。
“她是你的妹妹,对于关心你的人当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仅仅是她,连你以往在宁州和边疆的事我也知道了。原来大将军和我认识的梁沐大不一样。”薛婉儿冁然而笑,快言快语让人无法招架,“不过我早说过你非池中物,一旦时来运转,就会一飞冲天。你那时还说我取笑,如今可算证实了我的话?”
梁沐亦笑道:“我们常说你眼光独到,非常人所比,这句话也不假。”
薛婉儿缓缓举起纨扇挡住半边脸,唯见一双眼笑如弯月,趁势试探:“那我与白二小姐的眼光相比,谁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