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误(72)

作者:斯月一

“所以你们两人是不打不相识?”

冯琼扬眉而笑,大言不惭道:“正是。我们俩是棋逢对手、相得益彰。那日在校场见真章,才知郡主的武艺不下于我。”说着却到太后身边嘀咕。

白凝辉离得远,听不真切,便将目光转向独孤静。她是第一次见到独孤静,不像楚乘风口中所说的骄纵。俊眉修目,神采飞扬,一身银白劲装衬得她肌肤似雪。年纪尚小,正值青春,颇有几分自得之意。

太后听了冯琼的话接连看了独孤静几眼,独孤静落落大方毫无矫揉造作之态。

真令人无比羡慕。没有患得患失,不必忐忑不安,满怀自信,志在必得。

也许这样的人才适合梁沐,不怕他蒙昧不明。白凝辉低眉浅笑,早早做好准备,没隔几日果然另有消息。

上昼四妃齐聚,德妃与贵妃对弈,贤妃观棋不语。唯有淑妃耐不住寂寞开口谈笑:“昨日我在清宁宫,宁安县主正请皇后着人与大将军说媒。”

白凝辉伴着永福公主刚入内,恰听见这句,不由放缓脚步,立在帘后不语。公主却不管她,径自闯入贵妃怀中直呼手疼,委屈巴巴地道:“老师刚刚打我手心。”

白嫩的手心不见丝毫痕迹,贵妃心知她故意叫屈,轻掐着她的脸故作怒容:“小小年纪就会说谎,这还了得。”

永福见母亲戳穿自己不肯安慰,瞪她一眼做了个鬼脸,又去朝贤妃撒娇卖乖。

贤妃笑拉着她的手道:“永福陪我去花园走走吧。你要是扰了德妃这盘棋,明日可进不了延禧宫了。”

路过白凝辉时,贤妃点首示意跟上,乌鬓如云,长衣委地,一行人浩浩荡荡越过宫廊。七夕新换的宫灯还未彻底换下,不少新奇的图样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永福本就生性活泼,只要不逼坐在书案前,如同脱笼之鸟一般生龙活虎,浑然不见方才娇态。

贤妃打发宫人步步相随,自己就近在露台坐下,一面问道:“七夕怎么没见你?”

因今年新进了人,比往年热闹不少。依照惯例,妃嫔宫娥穿针引线,欢乐达旦。白凝辉向来与这些节日无缘,闻言就解释道:“那夜宫中彻夜燃灯,明亮非常。只是我眼睛不好,不能清晰视物。”

贤妃是头一回听说,关切道:“怎么不让太医给你看看?”

白凝辉道:“是自小的毛病,治不了的。幸而贵妃宽待,入了夜便无须我随侍。”

贤妃惋惜了一声:“那可就失了许多乐趣。七夕、中元和上元的夜景堪称人间之妙。”

白凝辉不以为意,轻笑道:“也是命中注定我无福消受。不过从来没有见过,也就不觉得遗憾了。”话虽如此,却想起梁沐送来的那幅画。情景交融如在眼前,好似亲临其境,见过得到之后反而令人叹惋。也许人就是如此不知足。

“我听你妹妹说,你之前都不在京中,一直随父亲在任上?”

“是。”

贤妃莞尔:“能一直陪伴在父母身边,不得不称之为一桩幸事。”

白凝辉亦做此想。回首过往就知父母钟爱,只可惜自己一直让她们牵肠挂肚。林夫人病故前,还拉着她的手放心不下,恨不能为她日后再做谋划。而白知行也纵容她,尽管续娶,待她也和从前无异。

贤妃又道:“你父亲以前是在哪里任职?”

白凝辉不知她为何发问,因此未吐全情,只道:“回京之前是在岳州。”

“是濒临东海的越州?还是楚水流经的岳州?”

白凝辉犹豫了一会儿,方继续应道:“这几年是楚地的岳州。原来是在东海越州。”

贤妃好似饶有兴致,依旧追问到底:“都做的什么官?”

“在楚地岳州担任司户参军。在东海越州……”白凝辉稍作停顿,目光微挑恰见贤妃盈盈笑意等着答案。她心中略微奇怪,贤妃之意到底为何。却也知瞒不过去,这些在吏部都登记在册。贤妃若真想知道,只需遣人问一问。

白凝辉轻叹一声,应道:“任职绍县县令。”说罢心生恍惚,过去种种齐齐涌上心头,如海浪卷潮而来里外湿透。这些年她极少提起绍县,好像如此就能抹去一切。

谁知贤妃继续抓住不放,温柔笑了笑:“绍县?是大将军的故乡?是什么时候?”

白凝辉垂眸,光影斑驳泄在露台一角。七月阳光还烈,呼吸间似乎都露灼热之气,令人迷迷糊糊。白凝辉听到自己说:“家父任职绍县县令是兴平三年到兴平八年。”

梁沐正是兴平七年入的建宁王府。照他所言,当时离开绍县两年。贤妃沉吟了一会儿,挥退众人,接着转眸看向白凝辉。她应与梁沐相识。梁沐说是有人相托为她谋个女官之职,只怕未必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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