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与恶犬(52)
他们两个目光交汇的瞬间,羽徽若就嗅出了阴谋诡计的味道。有凌秋霜和摄政王守护,身边并无其他兄弟姊妹争权夺位,羽徽若走的是一条光明大道。到底是在深宫里长大的,那些伺候她的宫娥偶尔有个争宠的,没少使过心机,这些腌臜的手段她不知见过多少遍。
“当初分配斋舍,我多塞些银钱,本意想让殿下你住得舒坦些,那个姓鲁的信誓旦旦,我还以为他有什么好法子,谁知用的是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呸。”
云啸风看不上鲁师兄的手段,不代表他会可怜鹿鸣珂,鹿鸣珂要真有本事,怎会被这样的小手段为难住,是以自始至终他都选择袖手旁观。
羽徽若也并非可怜鹿鸣珂,鹿鸣珂这个人心思毒辣,最擅藏拙,他会同意搬出去,多半有自己的考量。况且,他们两个还有隔夜仇,羽徽若与他同住,鲜少敢酣眠,就怕这人半夜起来戳自己一剑。
鹿鸣珂搬出去,她可以放心睡觉了。
想到赤丹神珠还在他手里,羽徽若这觉又睡不下去了。鹿鸣珂不在眼皮子底下,意味着赤丹神珠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保险起见,还是早点想办法,把赤丹神珠拿回来。
这夜,羽徽若一时想着赤丹神珠,一时又想着鹿鸣珂,没怎么合眼。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她匆匆起床洗漱,用过早膳,去了演武场,在一群新入门的弟子中找到鹿鸣珂,悬着的那颗心总算落回肚子里。
明德院讲究文武兼修,新入门的弟子空有灵根,没有基础,修炼方面暂时以锻体为主,兼教些入门剑法,下午则主修礼乐诗书。
倒不是要把他们培养成才,识文断字,修身养性,陶冶情操,为的是将来有更好的悟性去学七曜阁那些高深的道法。试想一下,如果连功法典籍都看不明白,如何能化为己用,修成大道?
羽徽若做帝姬时,凌秋霜为她请的夫子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琴棋书画轮番熏陶下来,不说技艺精湛,勉强应付没问题。饶是如此,一天下来,浪费在上面的精力和时间,也足够她灰头土脸。
她回去后洗了个热水澡,又约着云啸风,去了趟食肆,饱食一顿祭了自己的五脏庙。
回到明德院,已是三更半夜。夜空悬月,树影婆娑。
羽徽若尚无睡意,掐指一算:“这个时候,鹿鸣珂该去练剑了。”
“殿下总惦记着他做什么。”
云啸风席间小酌了三两杯,脸颊潮红,吐息间泛着淡淡的酒气。他的语气跟那树上没成熟的青梅似的,酸得羽徽若牙都快掉了。
“我问你,你跟鹿鸣珂,谁更厉害?”
“那自然是……”云啸风话说到一半,忽然记起当初鹿鸣珂那惊鸿一瞥的身法。搁在以前,谁更厉害那是毫无疑问,他怎么可能会输给这么个废物,现在云啸风满脑子都是鹿鸣珂那漂亮的身法,满腔的自信都成了犹疑。
他不想承认,不得不承认,拼尽全力的打,他未必能在鹿鸣珂那里讨到好处。
他这个反应,不用明说,羽徽若已然知晓答案。她又问:“要是我们两个打他一个,如何?”
“或可一战。”
在实力方面,云啸风一向坦荡,能打就是能打,打不过便是技不如人,找乱七八糟的借口,那是懦夫所为。他的或可一战,实打实的,不掺水。羽徽若心里有了底,那就是有希望。
“走,咱们现在就去找他。”羽徽若做了个决定。
鹿鸣珂练剑的地点并不固定,此人生性多疑,狡兔三窟,没什么意外。羽徽若和云啸风扑了个空,两人合计一番,改了主意,去他屋中守株待兔。
羽徽若听说那间空出来的屋子,是鲁师兄特意叫人腾出来的柴房。
叫人住柴房,真是损得很呐。
柴房没上锁,门一推就开了,清冷的月色流泻而入,照出屋里的摆设。桌椅和床都是从市集上淘来的,漆都掉了,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整体虽破落寒碜,还算整洁。
夜里风大,云啸风回身把门合上,刚要点灯,一阵脚步声自屋外响起。
鹿鸣珂回来了。
两人极有默契的同时屏住了呼吸。
屋里有人,这是鹿鸣珂的第一反应。
出门前,他曾摘下一片翠叶,夹在门缝间。
少年紧握着手中长剑,踏过飘落在台阶上的翠叶,掌风拂开屋门,长剑如划过长空的一道流星,毫不留情地刺向屋内。
强大的剑气笼罩着整间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