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与恶犬(110)
羽徽若走到他身前。
姜潮生并不抬头看她,只说:“坐。”
羽徽若自他对面坐下。上次一别,数日未见,他面上苍白不见,唇色亦红润几分。
他已做了血魔,想来是找到血奴,吸食了足够的鲜血。
羽徽若摸了下缠在颈侧的纱巾,暗松口气。
姜潮生拿起一只空的杯盏,倒了半盏酒,递给羽徽若:“帝姬,无需紧张。”
羽徽若帝姬的身份,想来是祝炎告诉他的,那只血魔不安好心,总撺掇着他来取自己的血。
羽徽若刚觉安全的脖子,又隐隐发凉起来,恨不得再将纱巾多缠几圈。
“七曜阁重金悬赏你的命,现在各大门派都在找你,你还敢在这里出现。”羽徽若并未接他的酒盏。
姜潮生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搁下酒盏,端起一碟子小点心:“这里的桃花酥做的很精巧,不知味道比起羽族的如何?”
“姜潮生,你回头罢。”
姜潮生的笑容消失在唇角,脸上还是那副轻佻的表情,指尖不自觉用力,碟子“咔嚓”碎裂成数瓣,漂亮的糕点滚落满桌子。
“我还能回得了头吗?”姜潮生轻叹一口气。既成了魔,再无回转的余地。
“你为何执意走这一步?”羽徽若始终未卸下对姜潮生的防备。
“不是我执意走这一步,是有人逼我走这一步,帝姬不记得望仙台上发生的事,又如何能理解我的苦楚。”
“你总说望仙台,可我印象中望仙台那一夜,是我不慎从台阶上滚了下来。那夜有鹿鸣珂,并无你。”
“帝姬肯赴约,是对那夜的记忆起了疑,不是吗?”
羽徽若老实回道:“我吃了惑果。”
姜潮生惊讶。
羽徽若又说:“二师兄既知我是羽族帝姬,吸食了我的血可功力大增,但二师兄没有这样做,还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见我,我想,二师兄一定是想帮我,还请二师兄将那夜的真相告知于我。”
羽徽若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姜潮生,她的瞳仁漆黑透亮,像一汪澄澈的湖泊,倒映出姜潮生愕然的神情。
实际在羽徽若决定赴约之际,想到了很多事情,姜潮生是整个仙门的通缉犯,还对她图谋不轨,为保万无一失,她不该来的。
如果没有云啸风,她必定不会前来赴约,但云啸风的话,的确让她对鹿鸣珂起了疑,甚至做出了偷取惑果的举动。
姜潮生沉默良久,端起自己的酒盏,一饮而尽,而后说道:“你在剑冢中捡到我的簪子,作为交换条件,我答应你,告知你簪子主人的去处,望仙台上,你就是为此而来。”
他看了一眼羽徽若,继续说道:“你是羽族帝姬,不会无缘无故寻一个人,你来七曜阁的目的,大抵如此。”
“我寻的是何人?”羽徽若垂在袖中的手,攥紧了袖口。
“凌冬雪。”
“凌冬雪,凌冬雪。”羽徽若喃喃念叨着这个名字,打开自己的纳戒,在一堆钗环首饰中,找到了一支刻有“雪”字的羊脂玉簪,递给姜潮生,“二师兄遗失的可是这枚簪子?”
羽徽若的诸多首饰,只有这支簪子上刻字。她名字中没有雪之一字,亲近之人亦无和雪有关的,从前对这根簪子有过起疑,思索无果,只当是随意刻的。
雪,原来是凌冬雪的名字。
“正是。”姜潮生探出苍白的指尖,取走了她手里的簪子,“既已物归原主,该我履行约定了。”
羽徽若的心脏快速跳动起来。
姜潮生说:“我十一岁那年,母亲救了一名女子,便是这簪子的主人,凌冬雪。母亲只知她是仙门中人,会些道法,被亲近之人所伤,修为尽废。她在母亲的住处养了七日的伤,七日后她留下这支簪子作为报酬,独自离开。离开前她告诉母亲,她被人追杀,追杀她的是她的道侣,道法高深,迟早会追到这里,为保性命,不妨告诉他她的去处。后来果真有人找上门来,母亲高义,说了谎话,那人不说信没信,只带走了我。”
“那人是明华剑尊?”羽徽若问道,“明华剑尊为何要追杀凌冬雪?”
“那段往事我并不太了解,只依稀从凌冬雪那七日和母亲相处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眉目,凌冬雪与明华剑尊少年相识,两心相许,明华剑尊觊觎羽族神物,假死骗凌冬雪偷盗赤丹神珠复活他。后来凌冬雪发现假死的秘密,明白过来明华剑尊并非她眼中光风霁月的君子,讨要赤丹神珠,但凌冬雪只拿回半颗赤丹神珠,剩下半颗赤丹神珠温养着明华剑尊姐姐的魂魄,那之后两人看似和好,实则嫌隙已生。再后来,明华剑尊做了些凌冬雪不能容忍的事,连对凌冬雪的爱都是作假成分居多,两人彻底决裂,明华剑尊欲强取赤丹神珠,废了凌冬雪的修为,到处追杀凌冬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