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序(70)
摆明了不是和谈,这云岩,这周卫序,感情就她一人还不知道。
云岩被这一问,慌张立时暴露出来:“你又没问我,我又不知道你还不知道。”这话说得倒像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可也露了底。
啊芜将脸放松冲他一笑:“那你告诉我。”
云岩长舒一口气坦言道:“要开战了。”扬眉吐气的模样甚是骄傲,是对方才朔王摈弃身份与跶挞小王对话的回击。
他瞅了瞅啊芜又说:“此事我只说这么多,旁的殿下不让我多说。”眼神中透着心虚。
要开战了。
如何开战?跶挞退让,啊黎不日将要进京求和,云岩却十分笃定开战,言下之意犹如箭在弦上,伺机而发。
旁的周卫序不让云岩对她多讲,周卫序为何不让云岩对她多讲?像是一步一步在计算着她。
啊芜一直在等周卫序给自己解疑,眼前云岩这个大活人竟给疏漏了,云岩能讲的应该还有许多,她饶有兴致地再次踢了踢那杂草,轻松地问云岩:“云岩,你跟着殿下多久了?”
云岩摸不着头脑,此刻问这样的问题,似乎与最近的事毫无干系,只是这也不是什么不该答的,想想道:“打小便跟着。”从他记事起便跟着朔王,生是朔王的人,死是朔王的鬼,这条命原本也是朔王给的。
“大年夜阎科与殿下去了哪?”啊芜问。
云岩突然眼前一亮,这问题殿下交代过他,期限一过,若啊芜问起可如实告知,他指了指北面,再看着啊芜轻声道:“殿下交代,正月过后等你问起,说是去了北面。”
啊芜暗自苦笑,他竟这样交代云岩。
在他离开纶涸的那两个多月,对外宣称身体抱恙,闭门谢客。因在年后,那些官员都沉浸在家人团聚过年的喜悦之中,无暇顾及身体抱恙的朔王,过完年重新归值,心神也是松懈的,既然朔王还在病中,自然懒得应承。
啊芜在那两个多月当中从未问过云岩,此时相问便是后知后觉。
北面,那便是荒北,他们去了博朵。
联合博朵攻打跶挞。谁也料不到谈和的朔王在大年夜涉险去往博朵。
朝中主和之人众多,要避开与跶挞有私交官员的耳目去往博朵,现在想来是何等的危险。
难怪他会留下一直跟在他身侧的云岩,掩人耳目。
这仗如何能打得起来?
啊芜又问:“你可知殿下与陛下关系如何?”既要打仗,周卫序如此行动一定是皇帝授意。
云岩被问住,跟着朔王的这些年,不知如何形容朔王与皇帝之间的亲疏关系,时好时坏,好时曾把酒言欢,坏时……他板着脸朝啊芜摇了摇头:“云岩身份低微,见不着陛下,所以不知殿下与陛下关系如何,殿下也不会同云岩说陛下。”
啊芜瞧云岩的脸色不好,心下一沉,定是皇帝的忌惮未曾远离。
如今兄弟二人要联合抵御外敌。
拿的却是周卫序一人安危。
啊芜回身望向已经远去的那二人,那个契机一定还是与他有关。
皇帝会不会就此要了他的性命?不敢再往深处想,挑了牙痒痒的问题问云岩:“那朱钗是怎么一回事?”
云岩刚将朱钗一事忘却脑后,冷不丁地被提了出来还是有些突然,怕说不好坏殿下的事,于是将说辞在脑中又过一遍,最后开口道:“殿下少时驻守纶涸,那姑娘……”好不容易寻了满意的措辞,“倾慕……倾慕殿下,追得可紧了,赠殿下朱钗,说他日二人再相见,若殿下已经寻得意中人,便将朱钗簪于意中人,若殿下还未寻得意中人,便将朱钗簪还她,就此私定终生。”
“那……”啊芜问,“殿下如何回她?”想起被啊黎丢进河中的朱钗,终归是家国大事,一枚朱钗的儿女私情怎能相比。
藩王迎娶重要外族公主,历朝历代闻所未闻,舍弃身份私定终生,除非周卫序与跶挞有私交,想要那皇位,以妃位甚至后位许诺跶挞,助他登顶。
周卫序若想要那皇位,这是一个很好的条件,可他却将这样一个天赐条件给拒之门外,啊芜使劲将这样的想法从脑中驱离,谋逆之事万不可碰触,况且此次明为和谈,暗为联合博朵讨伐跶挞,皇帝便是那幕后推手,任谁都不敢在此时轻举妄动。
“殿下还能如何回她,被她逼得紧,只能先行应下敷衍她,”云岩嘟囔,“说此事关系两国邦交,需要多些时日慎重考虑。”
云岩从不知周卫序的真实想法,他只觉他的殿下想安分地做个臣子,从前是,如今也是。殊不知从周卫烜的剑架在周卫序脖颈之日起,周卫序心境便发生翻天覆的变化,周卫序从未想过他的大哥会那样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