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悔(91)
正因为她思想过于纯洁……导致连为他更衣都有心理负担,束手束脚。
虽然教习嬷嬷前几天为疏通她的心智,已经教过她怎么做。
陛下止住她双腕,轻嗤,
“会不会呀?”
润润敷衍道,“会。”
“那你怎么把衣服给朕反着穿?”
他眉梢轻挑,
身上的长袍,明显变扭。
润润微窘,唇珠嘟起,
“我……”
嬷嬷是教过,但教的是常服啊,复杂繁乱的朝服她不会穿。
不会是一方面,她也懒得伺候他。
“还得再和宫人好好学学。”
他善意地责怪,最终还是婢女进来为他穿好朝服。
润润站在一旁学着,最后由她为他腰间戴好玉佩和宫绦——这一步穿常服时也有,她会。
陛下低哑的叮咛,“若是困的话就睡个回笼觉,等朕回来陪你一道睡。”
润润怃然,摸摸自己红肿未褪的唇。
不要,才不要。快走吧。
陛下还等她挽留他一句,毕竟他们又要分开两三时辰了。
润润直接跪安送人。
陛下心有遗憾,形单影只去了。
润润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过着何种生活,这种生活又是否正常。
以前和佳年的相处绝对不是这样,她隐约记得很美好。
可是,佳年现在好有钱,好有权势,比以前帅了,也更有威严了。很多时候,她都需要对他行礼,即便他宠爱她也不能逾越了规矩去。
润润朦胧地感觉到,自己和佳年的地位不对等,之前明明是平等的。
到底是佳年变了,还是她变了?
……润润尚不知道自己糊里糊涂做了主人家的小妾,她敢和张佳年私奔,主人家不杀她已是法外开恩。把她养在身边,一方面为色一方面也念着旧情。
他们身份悬殊太大,她自然要仰人鼻息,伺候主人家的,以报答人家饶命的恩情。
现在嬷嬷教她叫陛下,她便叫了,并不懂得这两个字真正的含义,认为和叫“哥哥”“姐姐”“公子”一类的称呼是一样的。
但若此时她恢复记忆,便知道‘陛下’不是一类称呼,而是一个人——她被永安王献上的人,从前与贵妃恩爱、与她同床共枕、曾经她爱过却又无比害怕的人。
陛下从不是张佳年。
……
在皇帝孜孜不倦疼宠下,润润渐渐没那么孱弱,夜晚也不再惊悸了。每天清晨她嘤唔,习惯在他温热的怀中醒来。
陛下和润润亲近,从前他做的不好,十分追悔,现在他想尽力弥补她,她有什么虚荣心尽可能满足她。
论心机她和他相差太远,他不愿对她强硬,或用什么手段强迫她,事情能以这种温和的方式解决最好。
后宫其他妃嫔形同虚设,他真心想纳的就润润一个。日后即便另娶了皇后,润润仍是他最在意的人。
张佳年本是年少探花郎,最风光潇洒的驸马爷,却因沾染皇帝的女人,闹得个身败名裂。
探花郎功名被废,檀庭公主养他在府邸中,虽名义还有个驸马名份,实则与公主府那些男妾无异。
在天然男卑女尊的公主府里,男妾是不容许迈出垂花门的,他们全是公主的人,这辈子侍奉公主一人。
如今的张佳年还拿什么跟陛下争,一个是光风霁月的人君,郎艳独绝,积石如玉;一个是公主养在笼子里的男妾,没有人身自由,狼狈至极,脖子上狗链从戴上就没摘下来过。
张佳年的主子是檀庭公主,而陛下是公主的亲哥哥,九州四海的主儿,连公主都需小心仰鼻息之人。
地位差距太大了。
张佳年往床上一躺,绝望的唇角哆嗦着。檀庭拽他脖颈上链子,冷呵道,
“从前本公主敬你疼你,真心想和你过一辈子,你却背叛本公主。跑,你以为能跑得出本公主的手掌心吗?”
张佳年漠视公主,嗤之以鼻。
檀庭只是狐假虎威罢了,若非是投胎投得好,和皇帝做了亲兄妹,她焉能如此嚣张?
没了她哥哥,她什么都不是。
“你敢笑话本公主?”
檀庭敏感察觉到他的讽刺之意,拽他脖颈一紧。张佳年痛吟一声,不得已仰起头来面对公主,呼呼喘着粗气。
他还保持着读书人的气节,宁折不弯,坚决拒绝和那群男妾同流合污,玷损自己宝贵的名声。
他这么倔,有本事杀了他。
檀庭却知道,张佳年故意挑衅,好引她赐死他,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