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悔(296)
房内只有三个人,润润和张佳年自然是相互惦记,心照不宣,陛下却若无其事,当这层微妙关系不存在。
润润知道,陛下表面越是云淡风轻,暗地里下手越狠。
于是她主动道,“那个,臣妾为陛下研磨吧,当臣妾为方才的无礼道歉。”
陛下,“好啊。”
润润为张佳年才留下来的,近身过去拿起墨条。她与张佳年,一左一右一跪一站都在侍奉陛下,让她浑有种夫妻共同为奴的错觉,她和佳年当过挂名夫妻。
夫妻俩的命运怎么如此苦呢?
佳年为陛下撤去冷茶换上新茶,目光不经意与润润对碰……隔着陛下。
润润顿时嘴唇哆嗦,手里的墨锭剧烈一抖。
佳年亦有小心躲闪之意。
谁敢当着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陛下正当疲惫,舒展了下筋骨,手正好随意抚在润润的臀和细腰上。
他来回游走了几许,“今日怎么有兴致,愿意书房多陪陪朕了?”
润润脊背挺直,激灵灵发麻。
佳年那个角度,正好能看到这一切。
讪讪,“这本是臣妾该做的。”
“该做的,从前怎么不做。”
陛下压低声音道,“莫非因为朕换了新的下人,所以着急了。”
润润猝然回过头,正好陷在陛下漆黑慑人的眸子中。
她滞了滞,无辜地道,“陛下误会臣妾了,您换什么下人与臣妾何干。您多日没来臣妾宫里了,臣妾只是思念您。”
陛下温温和和道,“是么。思念。那你今晚的头牌该如何。”
回宫之后,她总以各种借口,撤掉自己在敬事房的头牌。现在头牌的唯一作用,便是告诉陛下润润当夜想不想侍寝。
既然思念,今日头牌也该挂上去了吧。
润润飞快瞥了眼埋首的佳年,微微呲了下牙,“嗯。若陛下成全臣妾和姐姐相见,臣妾也成全陛下。”
陛下解颐一笑,“自然。夫妻本是要互相成全,敦伦更乃人之常情,爱妃之前太害羞了。”
陛下故意这么说,多有演给张佳年看的意思。男人的嫉妒心,有时候就是这么微妙。无形的战场充满无形的硝烟,润润艰难地笑着,不敢答话。
张佳年牙关紧咬,骨节隐隐发青。
他是敢怒不敢言。
皇帝明摆着羞辱他,有何办法。
陛下抱润润坐在了膝头。
润润有些难堪,推诿道,“臣妾还要给陛下研磨呢,况且陛下腿上有伤。”
陛下道,“你研。这条腿好了的。”
他两只手臂完全圈住她写字,润润整个人都研磨在陛下周身冷香的气息中。
张佳年还跪在陛下脚下,仿佛并不是来奉茶的,而是被迫过来看陛下宠幸妃子的,他整个人已经完全木讷了。
润润被陛下这么一抱,墨磨得慌张。面前,奏疏的内容清晰展露,文物百官的字迹,名字,各种机密军务政要,一览无余,全部钻入润润的脑袋,润润恍恍惚惚。
她急欲道句“臣妾不敢干政”从陛下怀中逃走,陛下一只手却将她死死固定住。
坐着,就在此处坐着。
研磨也得在他怀里研。
润润开始后悔刚才主动留下来的决定。
陛下侧头,吻了吻润润耳垂。
手下朱笔笔走神龙地勾划奏疏,仿佛她是他的一种放松剂,案牍劳形之时吸一口她,累的事也就不累了。
从张佳年那个角度望去,两人的亲密感别提了。
滴答滴答的泪花落在地板上,刚才张佳年还能尽量悄无声息地落泪,现在眼睁睁看着妻子被羞辱,已变得泪如雨下了。
润润察觉,假意不认识张佳年,对他道,“奴才还在这儿作甚,由本宫侍奉陛下就好,速速退下。”
张佳年一愣,知润润是回护他。
但,他内心的窝囊憋屈之情难以言喻,指甲深深掐如肉里。
方要走,陛下淡淡道一句,“慢着。”
张佳年怔怔钉在原地。
润润挤出微笑,“陛下还不让他走吗?他送完了茶,差事已了了,笨手笨脚的碍眼。”
陛下鸦黑的睫毛下垂,专注在奏疏上,缓缓道,“朕的茶尚未饮完,收了茶具再走。”
润润道,“哦是吗,正好臣妾口渴,陛下可否把剩下的茶赏给臣妾。”
说着也不等陛下同意,端起茶杯一口气喝干了。她故意饮在方才陛下饮过茶杯边缘,唇印留在上面,隐晦而富有意趣地,吻了一个。
虽是一个小小动作,陛下被取悦到了。
润润怔怔道,“陛下可以让他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