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悔(244)
“住口。”
陛下忽略这些废话,拨开她紧裹在身上的薄被。见她身上青青紫紫,是他方才给予的。
润润眼眶噙泪,隐忍又害怕。
他淡冷地欣赏了片刻,拍拍她脸蛋,可怜模样,起身欲走。
他是君王,于嫔妃侍寝之事上做惯了甩手掌柜,女人送至龙榻,施雨露即可。之后女子怎么样,向来不是他考虑的。
但润润,不同。
要过她之后,他该对她以礼相待,让她心里好受些。
……虽然她刚才跟他闹,蔑视尊卑,又以下犯上。
陛下遂回转,将那蝶翅蓝的裙衫丢给她,
“穿上。”
冗长柔软衣裙,正好蒙在润润脑袋上。润润小脑袋从里面钻出来,一副受惊模样。
她抽了抽通红的鼻子,慢吞吞地穿着。
陛下长眸微狭,
只觉得她更可爱,更遭人喜欢。
润润越是这副可怜模样,他越舍不得放手。她本来是他的妃子,却连侍奉主上的道理都不懂。
陛下欲触摸她的脸蛋,润润冷冷拂开他的手。
他们才刚刚吵过一架,现在,也不必装作什么事没发生过吧。
她恨恨道,“陛下可否稍微宽限我则个,这般频繁,臣妾真的吃不消。”
这青紫,上一身还没消,又再来一身,他是男人他不怕,她却惨了。
他道,“那你想怎样。”
润润道,“一日至多一遭。”
陛下幽幽,“太少了。”
润润气窒,一会儿肯定还要喝避子汤。照这般频发喝药,她根元受损,将来再也无法和佳年幸幸福福拥有自己的小孩了。
陛下要她便要,凭什么剥夺她做母亲的权利?……差点忘记,他那么可恨,已经剥夺了佳年做父亲的权利。
她涩声说,“我恨你。”
声音小小,想骂他,又怕他听见。
陛下却听见了,失笑。
他受她的冷落,责骂,一开始心痛,现在已经麻痹了。
仍然那句话,恨的反面是爱。
有多恨,便有多爱。
他的润润,是如此地爱他。
他揽过她的头沉溺地亲了亲,深情说,“嗯,朕也爱润润。”
自欺欺人。
润润齿然。
陛下拿了足衣给她两只小脚套上,让她趿鞋下地。穿鞋,向来是别人伺候他,他从没伺候别人穿鞋过。
潮湿的头发,他也帮润润用毛巾揾了一揾。
犹记得那日在西郊清泉宫,她第一次给他揾头发,流露温暖的爱慕之意,说她有点喜欢他。
可能她当时仅是随口一说,他却记了好几年。酸苦的时候拿出来品一品,还挺甜的,她是真心喜欢过他的。
陛下念起那时,混杂回忆地微笑。
润润挪到妆镜台边梳妆,她太矮了,坐在椅凳上小小的一只,瘦苦伶仃。
很多时候,陛下得半跪下来,放低姿态,才能与她四目交齐地说话。
因为刚才她竟试图刺杀他,所有簪、钗一类的饰物被收掉了。
陛下用红头绳,给润润扎了个髻。他手巧,女儿家的红妆也能也在他手里漂漂亮亮。
“好看吗?”
他问。
润润不理不睬,自顾自拨弄匣盒中的胭脂。冷漠的态度,当他是空气。
陛下自问自答,“……朕觉得润润是最好看的。”
忽然念起,她刚才要弑君,自己还来讨好她,一阵酸心,实在有些卑微。
揭过这话头,他道,“过会儿朕出去一趟,大概晚上才会回来。润润不跟朕道个别么?”
又几个时辰分别了。
分别那么多天,他半刻也舍不得离开她。
润润似失聪,除了必要的言语,对他冷若玄冰,无半个多余的字。
他方才不是叫她住口么,那好,她住口。她在这儿用梳子梳着自己头发,全似没听见他说话。
僵持片刻,陛下知道润润拧得很,自己等她再久,她也不会回声的。
中午他给她夹饭时,她就是如此晾着他的。
遂放弃了,俯身轻轻吻她水灵灵的脸蛋,“好吧,你好好在这儿呆着,朕晚上尽量早点回来。”
如果你有事想找我,告诉外面裴青山便好。
——他还想说。
但,这话显得多余,她不会主动找他。
改口道,“你想去竹林里散散步,也是很好的,外面风景清幽。”
她莫要误会,他没命人看着她,也没把她当囚犯。
润润索性离开妆镜台,一声不吭地回床帐。盖上被子,独自睡觉,嫌他啰嗦。
陛下哑然,他这是这怎么了,喋喋不休的确实啰嗦。但他身为君王,话没说完呢,她如此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