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悔(189)
第49章 艰难的抉择[修]
润润在皇宫城墙上呆默了会儿, 觉得没什么好看的,跟陛下说想回宫。
事实上,站在黯淡的高处眺望远方繁华,丝毫感受不到热闹, 徒然被夜风吹得肌凉骨冷而已。
陛下微感遗憾, 眷侣观灯, 夜色和月色之间, 本是件极风雅浪漫之事,她却这么快要回去。
她似乎很鄙夷与他共度的时光。
润润道:“只有在市井街巷中置身处地观灯才有意思, 臣妾小时候和母亲常去。”
彼时花灯如昼, 女儿家拿贡品在河湾边,拜月乞巧, 才是真正的七夕节呢。
陛下沉吟, 察觉她话语中的幽怨之意。但市井人多眼杂,他如何安心把她放出宫去, 若遇上刺客或歹人可怎生是好。
她虽幽怨,却也只能幽怨着了。
小女孩家的性子, 很多时候是胡闹。
他道,“好吧, 回宫。”
陛下未曾吩咐轿辇,跟她过二人世界,并肩行走在皇宫宫墙之中。
虽说‘二人’世界, 但他是皇帝, 处处皆排场, 不可能真二人独行。
前方是四个太监掌灯开路, 后面两个婢女抱扇相随,侧面十多个侍卫——这已经是最简单的帝王排场了。
陛下自幼矜贵, 从皇子,太子,皇帝,一路当下来,早已习惯奴才侍奉。
他举手投足发号施令,流露帝王威仪,皆自然随性。
润润却时刻有种被监视的感觉,给皇帝做嫔妃,终究无法像平常老百姓那般过日子。
所谓秉烛夜游拨灯续昼多么风雅之事,跟陛下在一起却时刻为君臣之礼所束缚,难于尽欢。
若她和佳年共度七巧……
不敢奢求。
但若可以,定当极幸福美满的。
夜风簌簌而吹,夏末秋至,
陛下摸着润润的手一直是凉的,恐她风寒,又摘下自己斗篷盖在她身上。
这下,润润披两层斗篷,纤瘦的人裹在层层叠叠的衣襟里,只露个小脑袋。
陛下依旧在她脖前系个大蝴蝶结。
他温和对她笑笑,她是他的宠妃呀。
她手里,犹提着一盏兔子小灯,溢出暖红的光,是陛下吩咐下人做来哄她玩的。
他道,“下次还是要唤轿辇,你身子太孱弱,夜风太凉。”
润润垂头,从他脉脉含情的目光中脱开,自顾自地走开。她哪里冷了,何需他的斗篷,她自己想走路的。况且,也没有下次了。
陛下赶过来扣住她手,暖暖的。只要他在她身边,永远都是与她五指相扣的。
有时候他很凉薄,有时候他又表面得很深情。
不可以抛下朕。
他说。
情愫浮动。
许是在城墙上润润表现得过于消极,陛下欲补偿她,遥望天边白玉盘般的月亮,又问,“是否还要赏月?”
润润婉拒,何夜无月,何夜无竹柏,
月亮,又有什么好看的。
陛下叹,润润从前最喜欢指着月亮和星星许愿的。从摘星楼跳下一遭,把以前的喜厌全抛下了。
遐思着,
他的手游走在她肩头,若有若无乜着她。
回宫也好,说什么风花雪月的雅事,都没有把她陷在怀中,同床共枕最风雅。
他凑近她脸颊,满足地贴了贴。
……
今夜又是润润侍寝。
这一年多来,陛下要么不进后宫,要么宿在德妃处。德妃娘娘极度盛宠的风头,宫中其余嫔妃望尘莫及。
听闻,早在德妃娘娘是一介小小宝林时,便三天两头侍寝,凭借独一份的恩宠,硬生生挤掉了当时的窦贵妃。
伶女能坐到妃位,也够令人啧啧称奇的。
新入宫秀女对德妃娘娘大名如雷贯耳,一个个羡煞红了眼睛。
也有些秀女想巴结奉承德妃娘娘的,碧霄宫有重兵看守,闲杂人等肯定无法靠近,她们只得到德妃娘娘必经之路上等候。
德妃娘娘平日深居简出,最常去的便是宫里畅春园。
润润对于巴结奉承自己的秀女一概不理会,那些姑娘个个出身好,有的还是四品官家中女儿,陛下迟早会宠幸她们,又急躁些什么。
况且她自己尚是陛下的池中物,哪里扶持得了旁人。
畅春园,小柊她们马上要离宫,铺盖和箱匣已卷携妥当。
小柊将一份沿海舆图交给润润,足足有半人那么长,极尽精细、精美。受娘娘所托,她足足画了三天三夜。
润润细心看图,
皇宫在舆图的左上角,京城包围着皇宫,而小柊所说的海疆,离京城足足还隔着一个省。
小柊之老家,需要坐渔船绕过三四座海岛,跨越一片暗礁遍布的海域才可以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