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悔(165)
她心里没有陛下一点点的位置,全是他,全是他,他为何就不明白?
檀庭发现张佳年半路失踪,还以为他出什么事,来寻人的。
“佳年,你在哪儿?”
她一时慈悲,才答应他探望父母。
润润闻声抹干眼泪,小脸沾了点泥。
檀庭转瞬即至,见润润和张佳年两人相对在林中,“你们……”
幽怨,“佳年,怎么回事?”
佳年不是说过一心一意只喜欢她吗?
张佳年无处可躲,只好假称来此祭奠岁岁,偶遇了润润。叫公主察觉他与润润幽会,父母性命必然呜呼。
檀庭半信半疑,“真的么?”
张佳年回到公主身边,“确实真的。”
檀庭迟钝,其实她对兄长有种盲目的仰慕,自从她皇兄对润润好以后,她对润润的敌意也消减许多。若在以往,早哭着喊着告诉皇兄去了。
她问,“润润,今天你来祭拜你姐姐?”
润润尽力表现得冷静,一个字嗯。
檀庭心思比较单纯,没有深究,只把张佳年掠上马车。
“以后无论偶遇还是刻意,你都不准再见润润。”
檀庭和驸马走后,润润凉惘惘。方才那一盏茶工夫,比过往任何经历都回味深长。站在原地,从头凉透到脚后跟。
佳年,爱上公主了吧。
润润胡思乱想半刻,菊儿过来扯了扯她袖子,示意她该回宫。
润润使劲儿摇摇脑袋,摒弃杂念,
无论如何,现在替姐姐报仇最要紧。
她俯身取走岁岁坟前一抔土,意志坚定。
……
皇宫
陛下如愿以偿,在润润身上闻见了波斯香粉的味道。
他呵呵冷笑,面色无比阴沉,半晌,又觉得凄凉入骨。
·
陛下离宫了。
陛下没封皇后,却先将妃位的宝印和宝册给了润润,阮净薇憋着闷气。
阮净薇邀润润一起去赏菊,
是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场鸿门宴。
岁岁既除,现在轮到润润了。
润润派人回信说:若欲赏菊,碧霄宫有极好的狮头菊,莫如直接到碧霄宫来。
阮净薇欣然答应。
哪里都是她的主战场。
润润虽现在贵为德妃,但论手段论地位,仍然无法与她相较。
她们互为不共戴天的仇人,见面即你死我活,哪里是真的赏菊。
至碧霄宫,宫内陈设富丽堂皇,阮净薇蓦然发现润润今时不同往日了。
碧霄宫左近立着两队金吾卫,陛下为何这般看着?前几日润润住在翠微宫时,仿佛还没有。
阮净薇疑惑。
润润坐在主位上,阮净薇来,也没有起身。命定皇后如何,终究没和陛下行过大礼,没有皇后玺印。
按照宫规,该当是阮净薇拜见她。
润润:阮姑娘。
阮净薇叫:德妃。
两人从前过节不小,阮净薇惊讶于润润那日口出狂言辱骂陛下,竟然还能荣等妃位。
润润究竟是哪座山变的狐狸,将陛下迷住?
润润被岁岁之死激得太严重,性情全然不似失忆时那般唯唯诺诺。
若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
既然陛下怜香惜玉,岁岁的仇只能靠她自己来报。
她面色铁青,沉默寡言,直接命人将碧霄宫大门闭上。
白天闭门作甚?阮净薇冷笑,还自有恃无恐。润润该不会想为岁岁报仇吧。
润润:“你猜对了。”
阮净薇:“放肆……”
未来皇后,身份何等尊贵,谁敢对她放肆?
润润不理不睬,干脆利索,直接命下人杖打阮净薇。
“给本宫打。”
——声音娇脆,润润那么单纯一个女孩,以往胆小怕事怯懦如鼠,如今在深宫被逼得也会用本宫二字了。
几个太监面面相觑。
没听错吧?
德妃娘娘要打皇后娘娘?
润润只是名义上的主子,发号施令,满屋子没一人敢动。
阮净薇鄙夷道,“你疯癫么。”
实话说,薛岁岁难产确实是她出的主意,但陛下照样半点惩罚也无,甚至仍立她为后。
润润看似高高在上,还得眼睁睁看着薛岁岁丧命。
“亲姐姐活活疼死滋味,好不好受?”
阮净薇在润润耳边,“你要想好,你若敢肆意妄为,陛下把你碎尸万段,文武百官也会弹劾你的。”
没有任何证据指明她害了薛岁岁。
润润淡淡笑。
润润生得一张玉雪可爱的鹅蛋脸,本来不刻薄,但此时有森然之感。
她将前几日从陛下那得到的鱼牌拿出来,命守在碧霄宫的金吾卫:杖责阮净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