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悔(155)
润润鄙夷,原来这是种福气呀。
若陛下喜欢一个人才会和她睡,那么他也和继后睡了,他也喜欢继后。
他的喜欢何等廉价,可以劈开无数瓣,散给无数个女人。
“你假死时候,我皇兄很失魂落魄,茶饭少食。放着太极殿虚置,夜夜去睡你翠微宫的小床。他还为你描了丹青,就挂在太极殿里。”
润润不知檀庭受了何人游说,帮皇帝说好话,冷冷道,
“他倾心谁,跟我又有何干。”
檀庭气急败坏,斥责她,“你可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
跺几下脚,拉着张佳年离开。
张佳年恋恋不舍回望润润,润润也久久凝视他。她想冲过去,吻他。
润润在碧霄宫后院偏僻的角落处搭了个炉灶,默默给岁岁烧些纸。
纸钱燃尽化为冷灰,她的心仿佛也埋进坟包里。
她想起岁岁对她的那些好,在王府那段艰难贫寒岁月里,没有任何人看得起她这贱丫头,唯有姐姐捧给她一口饭吃。
说好了相依为命,岁岁怎么先走?
岁岁入宫陪她的那一个月,竟然是永别。润润泪如雨下,万分后悔没有好好珍惜。
润润将炉灰扫净,一夜之间仿佛长大,心智也成熟。
那人至,
问她是否喜欢新宫,住得好不好。
他抚挲她高高盘起的尊贵发髻,甚为依恋说,“从今以后你是朕的妃子。”
润润隐晦说,“好是很好,但臣妾依旧梦魇。方才午觉时分,依旧感觉姐姐的魂儿在缠着臣妾。”
陛下默然片刻,他白日里要处理政事,终究无法每时每刻都陪她。
若是寻常鬼魂,打得个魂飞湮灭即可。她姐姐是她爱戴之人,如何料理。
润润观察着陛下神色,漠然道,“莫如,陛下多派些金吾卫守护碧霄宫吧,卫兵多,阳气也壮些。”
陛下打量着问,“你从前不喜欢守卫多,总认为朕监视你,所以朕最近给撤掉了。”
润润道,“从前是从前,现在臣妾知陛下对臣妾好。”
美轮美奂宫殿,尊贵无匹的妃位,哪个女子能心如止水。
她目光流转,侧脸贴他。凉凉流苏一晃一晃,轻剐着他手。
是个有点敷衍的讨好。
但也是讨好。
陛下很珍惜,深挚说,“你想通了。”
润润抚摸他腰间悬的龙纹玉佩、皇帝随身带的小印章。最后,她摸到一块鱼形令牌,是号令宫中金吾卫的鱼牌。
很多时候,他是个随性散漫之人,周身不喜带那么多沉重令牌。
只因他方才罢免了一任金吾卫首领,才顺便将鱼牌挂在身上。
润润将鱼牌摘下。
陛下道:“为何。”
润润反问,“陛下答应给臣妾宫殿周围增派金吾卫守护吗?”
他道,“你方才自己要求的。”
润润将鱼牌攥在手心,“那陛下为何不将此物给臣妾。”
陛下沉吟,增派人手是一回事,也不至于把号令整个皇宫金吾卫的权利都给她吧。这块牌子极为重要,很多时候见鱼牌如见他,下面的人哪敢违抗。
久违的疑色,重新又泛起在他神情间。他道,“润润,你该不会又动什么歪心思吧。”
拿到鱼牌,金吾卫无法阻拦她,然后光明正大出宫。如果真是这样的蠢主意。
润润心想自己哪有那么蠢,以为光拿个牌子,就可堪与他匹敌了。
“臣妾拿着只想要点安全感。”
如果没有一点身份象征,她人微言轻,无人听她话的。
陛下搂她过来吻吻额发,道,“你已是德妃,高高在上,不会人微言轻的。”
他五官生得极好,极白,极帅,
身段,周身的气质也苏极点。
可润润却泛恶心,
强忍着喉咙的呕吐,捧着他面颊回吻过去。若有心若无心的,发出几声微弱嘤咛,故意让他在她怀里化作一滩水。
新宫新用,片刻润润和陛下滚到了床榻上。他总算还忌惮几分,没光天化日下与她交颈而卧,但各种各样的深吻肯定少不了。
润润有心,陛下亦热忱。
两人唇齿缠绕到一块,谁还管什么金吾卫。陛下将此事抛在脑后,那块沉甸甸的鱼牌便落在润润手中。
他呼吸微微烫,发丝也有凌乱,说,“润润,你越发可人了。”
这个妃子当真没白封。
润润没有任何语调起伏,“多谢陛下厚爱。”
他对她最迷恋的时候,却也是她对他最冷淡的时刻。
他恨不得把她捧上天,她却恨不得他死。